把星染哄睡着之后,曦明一个人坐在树下发呆。
明明如月,她又想起了泠月,几万年了,她还是忘不了当初泠月惨死时的场景。
泠月是上一代神女,庇佑天界数万年,最后居然栽倒在了自己人手里。
她很好,克忠职守,唯一一次任性,也就是魔神之子被天兵抓住,天帝要亲手杀死他,是泠月拼死保下了他,向天帝一定会让他改邪归正,才勉强让他答应下来。
泠月也因此,收了四十五道天雷,作为她任性的代价。
泠月也确实做到了,这位魔神之子就是后来天族赫赫有名的云清战神,修为并驾于泠月。再后来,泠月和云清大婚,生下一女,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云清不知从哪学来,今天给泠月描眉,明天又给她做粉糖糕,逗得泠月哈哈大笑。
她那时还只是一个小仙侍,差点被天后拖去喂狮子,幸得泠月相救,便把她带到了自己的住处,教她练武习法,她能有今天都成就,完全都是因为有泠月。
她亲眼见证了泠月和云清有多么的相爱,心里也真心祝福他们,闲暇时也会帮泠月带带孩子。
后来北境影族的封印即将破灭,泠月和云清奉命带兵前往,她有幸成为了其中一支小队的主帅。大军赶到时,影帝已经冲破封印,但他丝毫不惧泠月和云清,以为六界还是之前的格局。
那是她第一次真正见识到泠月的实力究竟多恐怖,难怪泠月虽然为人和善但却从没人敢惹她。一招一式间全是上古秘法,更是可以仅靠仙力就把影帝掀飞。
夫妻俩默契配合,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影帝拿下,顺便还加强了封印。包括她在内的其他将士和士兵都只是在下面捡写掏出来的妖怪打打,闲的直哼哼,五万天兵居然还显得有点多了。
这是天族战力最鼎盛的时候,族中有大文官清河坐镇辅佐,外有泠月,云清,少熠,寒彦作为武力担当,成为了当时的天地共主。
但天帝还是不死心,他意图攻下花界和鸟界,以显自己赫赫功名。泠月坚决反对,在大会上公然和天帝叫板,天帝觉得自己被驳了面子,恼羞成怒之余取消了泠月大会资格,命其自己反省。泠月索性自己回到竹林,云清也不去早会了,两人就在家里研究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曦明早已见惯不怪了,两人成婚了那么久,却还像孩子似的。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云清闲不住,要带泠月去游山玩水,忽然接到了天帝的密信,他居然向泠月道歉,请求其回朝解决一件要事。云清本来傲娇的想拒绝,泠月却笑着拍拍他的脑袋,她说她必须要去,她的职责是守护苍生。
曦明当时在外面练字,听到云清特别委屈的一句:“那你心里有没有我。”差点给她干沉默了,然后就听泠月笑着说:“我爱苍生,我也爱一人。”
于是泠月就去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来把云清叫走了,说是有急事。云清便让她在竹林看好孩子,自己去去就回。
两人这一去,就成了天人永别。
曦明喂孩子吃饭的时候,孩子一直哭个不停,曦明也心慌得厉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她实在太担心,便让竹林里的小妖帮忙看下孩子,自己赶去找泠月。
而泠月那边,刚刚到天界大门,却发现一人没有,大门也紧紧封闭着。泠月心生疑惑,四处查看,还是用法术想问问天帝,但也无济于事。
她忽然感觉周身魔气四溢,仔细查看之后发现,魔君带领着不知多少魔兵,已经打到南天门了。而本该镇守在那的大将,也不见了踪影。
她回头,隐隐约约看见了门后面坐在大殿里的天帝,以及一众神仙,皆是面露恐惧之色。
天界数万儿郎,今日竟无一人敢迎战。
泪水一滴一滴滑落,她闭上眼,明白了这是个局。天帝知道她一定不忍心看魔族攻破大门去残害天族,所以一定会迎战。
确实,她确实不忍心,可她的心也会痛。
她抬手幻化出一把长剑,看向对面的魔君。
魔君看到只有泠月一人站在那,也感叹到:“泠月啊泠月,你也有今天,你看看,你用心守护的一切今天背叛了你,你后悔吗?让开吧,我不想伤你。”“用不着。”泠月提剑朝他冲过去,魔君也拿起武器应战。
泠月一边要应付招招狠辣的魔君,一边还要随时对付在下面意图破门而入的魔兵,稍微一个不注意就被魔君一掌打在胸口,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上次战事还未过去一个月,她的力量只恢复了七八成,要是……要是云清在就好了。她忽然想到云清,鼻子酸酸的,有点想哭。
魔君的招式越来越狠辣,她集中注意去锁死大门时,被魔君一掌穿透身体。
那一瞬间,她感觉身体有点轻飘飘的,但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疼痛。
魔君大为震惊:“你有我魔族血脉?!”
她强忍疼痛,忽然有了个绝妙的主意。
她后退半步,以血为引,强行透支仙力使用上古秘书,一瞬间,下面的魔兵凡是靠近大门的,都化为了灰烬。
泠月也失去了意识,慢慢往下落。
曦明就在上面看着,她哭着求求天帝放她出去帮泠月,却被拒绝了,几个高阶神仙还扇了她一掌。
终于,她看到云清疯了似得赶到抱住泠月,颤抖地碰住她的脸:“泠儿……泠儿……”泠月费力睁开眼,看到是云清便努力笑了笑:“你……你来啦。”又猛地吐了口血。
云清此时快要疯了:“你不要……不要怪……他们……”她顿了顿,温热的泪水滴落在他的手上:“我爱你……你要好好的……和孩子……”她再也支撑不住,半句话还没讲完又吐了血,手垂下去,再也没了气息。她的身体也开始逐渐消散,化作无数星星点点飘散在空中,直至消失不见。“泠儿……泠儿……你别走,不要……”他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试图抓住那些星星点点,却无济于事。那场面,任何一个有情之人看了都于心不忍。
可忽然,周围大风四起,黑色的迷雾笼罩了周围。魔君正疑惑着,等烟雾消散了之后,云清额定赫然出现了一朵妖艳的彼岸花,和当初魔神的一模一样。魔君暗道不好,一下子反应过来想逃。他还是那身青色的淡衣,但眼睛已经变成了嗜血的鲜红色。
他随手一挥,魔君便一下子弹过来,云清便单手把他拎起来,修长雪白的手指一下一下收拢,完全不听魔君的求饶声,直接拧断了他的脖子。
剩下的一些魔兵都吓傻了,全部四散奔逃。云清眯了眯眼,不忙着处理他们。他轻轻挥手,大门碎了一地,他便一步一步走进去。
云清一剑劈开大门时,曦明已经被扇到意识模糊。那几个高阶神仙包括天帝都被云清的气场吓到了,身着青衣却浑身杀气,这……这很像当年的魔神。
云清微微挑眉,勾了勾手指,曦明一下弹到他旁边,他给她渡了点自己为数不多的仙力,轻声道:“苦了你了,谁打的你?”曦明便指向那几个神仙,云清淡笑着看向他们时,他们立刻开始推卸责任:“是他打的,是他,不是我。”
云清便挥手,斩下他们的手。
之后他便召唤魔神弩,在场的神仙除了天帝,其他的都死绝了,因为他要把天帝关起来慢慢折磨。
偌大的天界一天之内是杀不完的,云清把曦明带回来,给竹林下了封印只能出不能进,便独自离开了。
照顾语燊的小妖说,这几天孩子一直都在哭闹个不停,或许是感应到了母亲离世。两人都暗自垂泪,神女大人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曦明不知道云清到底想做什么,但她觉得无论他做什么天族那帮老东西但是活该的。
他们自傲惯了,看谁都瞧不起,早已没了初代天族的风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