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

“小哥，小哥，小哥？”刚才倒水完回来发现，闷油瓶已经睡着了。

今天是冬天12月的冬至，下雪了，的确是百岁老人了，这么冷的天，当真是让他不能控制身体机能睡着了，即使他是张起灵，我给他找来了个毛毯，盖在他身上，也怪我，这么冷的天非要在喜来眠的院坝门口喝从杭州带来的龙井，去赏雪，闷油瓶要陪着我，难道他也开始思考人生，追昔了吗？那100多年够他想的了，不打扰他了，放心，这么大雪天，喜来眠没什么人来，来了也足够胖子应付的，让闷油瓶好好睡一觉吧。

现在是晚上7点左右，一般这个时候，便日落了，今天也不例外。茶凉了，门外的雪也化的差不多了，喜来眠的院子黝黑的，全是积水，闷油瓶也逐渐醒来了。

“小哥，醒啦？”我看着闷油瓶张开了眼睛，问道。闷油瓶肯定是醒了，一般常人刚睡醒，状态还没调回来，是不清醒的，但闷油瓶不会。于是我顺手拿了碗刚添的热茶递给了他，西湖龙井应该喝得惯吧？此时，闷油瓶已经像往常一样端正的坐着了，接过我的茶，朝我点了点头，往常还回一个“嗯”什么的词，好家伙，现在直接要玩“看动作猜话”的儿童游戏了，可恶，可恶，当真是闷油瓶。

“有事，我需要去走一趟。”闷油瓶突然来了一句，我一时诧异了一下，但瞬间能猜到，他可能是做梦的时候想到什么了，

闷油瓶不在的那些年，遗留下的技能是终身忘不了的，我能够很快从一个人的神态、语言、动作各方面捕捉细节，还真是感谢黑瞎子。

“走多久？”我真是希望他还像以前一样三天回，胖子永远都把我当成娇生惯养的入乡视察的大少爷，跟闷油瓶一块儿，我总能有一些不知道从哪儿蹦来的“我比他厉害”的优越感。

“比以前久，梦里看到些东西”闷油瓶认真的说道，拘束的坐着，像小时候上学的时候，老师说“1，2，3”，会有很多稚嫩的声音回复到“要～坐～端！”

“啊行，那你的小鸡每天喂多少？你不在，总得有人喂着。”我正经的朝闷油瓶问道，是的，我没有继续问下去，大学有门选修叫逻辑学，我转移了话题，闷油瓶干的事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跟三叔一样。也许闷油瓶可以当三叔那老贼的叔叔，我恶趣的想，觉得这想法真妙，心里真舒服，想到三叔了，不过这么帅的人给三叔你当叔叔应当觉得很爽不是吗？

茶见底了，现在是岁月静好，与其说我是在享受田园风光，不如说我又是在逃避罢了，没有太多想来一句“我能跟你一起去吗？”的话来。

“每天抓一把就够。”我朝他点了点头。

在南方，冬至就爱包饺子，小时候从三叔那儿知道了冬至不吃饺子就会掉耳朵的故事，刚好那年的冬至，没有饺子吃，吓得我哇哇大哭，导致三叔被二叔暴揍了一顿，想想就惨。所以我打算哄骗下闷油瓶，好奇他是什么反应。

“小哥，你知道吗？冬至不吃饺子，是要掉耳朵的。”我站了起来，两手撑着桌子，向前倾斜了些，朝闷油瓶嬉笑道。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然后起来，走向了喜来眠。

“诶小哥，你要干嘛？”他没有理我，我有点摸不清他要干嘛了，好吧，承认说我的那些技能很少在闷油瓶身上灵验过。

于是我便一直等着他，不一会儿便睡着了，真是老了。

我是被胖子的声音吵醒的。

“死胖子，你干嘛？”我还未睁开眼睛，太阳太刺眼了，奇怪，我明明盖了毯子，怎么这般寒冷？很快我能睁开了，只见闷油瓶挡着太阳呢，我给了闷油瓶一个大熊抱，“好兄弟，比那死胖子好。”我心里不爽的想到。

“嘿，天真你…”

“吃饺子。”闷油瓶的声音突然打断了胖子的令我心烦的啰嗦，真是好极了。

“饺子？”我疑惑的问道，难道闷油瓶去给我做饺子去了吗？

“嘿，天真，真是的，不听胖爷我好好说话，你看，小哥都猴急了，小哥找到我一起做的饺子嘞，肥胖的大饺子嘞，胖爷我亲手调的馅，还不起来大少爷？小奴牵你？”

我看着胖子要来牵我的手，倍感发凉，立马拍开他的手，蹦了起来，拽着闷油瓶跑进了喜来眠。

“诶，等等，胖爷我呀，小样。”

此刻，房间里弥漫着饺子的面香味儿，胖子和闷油瓶一个在舀饺子，一个在打蘸水，真是美好极了。我突然想到解雨臣，黑瞎子他们也在过冬至了吗？吃饺子了吗？或许可以远程投喂一下？

不过闷油瓶还真信了我三叔那老套的哄骗小孩子的故事了。啧啧，我暗笑道，好，你个闷油瓶，被我骗到了吧。很快饺子上桌了，我搓了搓手，迫不及待和胖子，闷油瓶开始吃起来，胖子吃的真快，一口狂塞了好几个，我也不甘落后。甚至连蘸水都没沾就咣咣下肚了，直到我的舌尖察觉到了奇怪的味道，不像是我前面吃的福建腊肉做的肉馅儿，是甜豆沙的！

我心想，胖子是不是放错材料了？或者是小哥？别说，还挺好吃的，杭州人口味偏甜，这种与生俱来的习惯很难改掉。

……

“是我做的。”

2024年12月22日                       天气：小雪 

   今天睡着的闷油瓶让我看呆了，洁白的雪花在他乌黑的头发上镶了好几块。给他盖上毛毯后，我没有选择去一旁的凳子，去坐着，或者拉近凳子，而是就静静的立在他面前，不断打量着，一时间有些恍惚，闷油瓶如果是白发，该是什么样的？我心里暗暗发痒，决定哪天去买顶白色的假发，偷偷趁闷油瓶睡觉的时候给他戴上。可惜我是真的看不到他真正白发的样子了。

我的一生已经过了快一半了，我还能陪伴闷油瓶在他的岁月长河中那微小的几十年。

其实也没关系，小哥，我愿作为你漫长人生中的那么一点点的星星，即使会消逝，也是你人生星河中璀璨的流星

                                                                  吴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