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又纵身跃上围墙,再借力来到屋顶,屋上的瓦片发出一阵阵细小的,清脆的响声。
她来到刺史府最中间的也是最大的院落,虽然他们忘记告诉虞又来到刺史府后该去哪,但凭她的直觉这便是刺史的院落。
她细细扒开一层瓦片,屋中的光透出来,似乎能听到屋中细微的谈话声。
“云礼拜见刺史。”
年轻的礼部侍郎,先前的慵懒不羁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一派谦和有礼的向周刺史浅浅作揖。周刺史眉头轻皱,却也老实回礼。
“裴侍郎。”
“这是?”刺史望向裴云礼身后的周婉,眉头皱的更深了,他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虞又看的正在兴头上,突然肩膀猛的被人一按。
她反应极快,几乎是一刹那,身后那人直觉一到凌厉目光扫来,虞又带着风的一掌就已近在咫尺。那人吓了一跳,伸手去挡。
虞又直觉手掌酸疼,却觉着这身影有些熟悉,待就着细微的月光看清来人的脸。五官稍显稚嫩,却已经能看出些戾气和棱角,虞又当下心里一沉。
“萧钰?”
萧钰点头,示意她禁声。
屋内——
“刺史,裴某来此是想求娶婉儿。”他笑吟吟的望着周刺史。
周刺史眉角一跳,随着屋顶两人也心下一惊。
“哦?裴侍郎何意?小女婉儿早在十年前就已失踪,裴侍郎如今求娶的这位‘婉儿’又是何人?”
周刺史只愣神一秒,便恢复了原先笑吟吟的模样。
周婉脸上带着不可置信,她眼睛瞪得极大,泪水瞬间盈满眼眶,嘴张了又张,到最后却只化作一个字。
“爹……”
周刺史却似没听见。裴云礼面不该色,“刺史,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没必要再演下去了吧?”
周刺史在一瞬变了脸色。
“侍郎何意?”
“裴某早已打听过,自十年前周婉失踪府上一次也没换过下人,就连周婉的奶娘张妈妈也还在尊夫人院里伺候,大抵是夫人太过思念小姐才舍不得打发张妈妈出府吧。”
周刺史藏在袖中的手攥的极紧,还有微微颤抖。
裴云礼继续说道,“现在只要裴某叫张妈妈来细细辨认一下就只我身后这位到底是不是周婉了。”
周刺史气极反笑,“裴侍郎这是在……威胁我?”
“不敢。”
“我看你敢的很呢!”
裴云礼不说话,只定定望着他,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半晌,周刺史似是泄气般,整个人瘫在椅子上,“侍郎,要老夫如何啊?”
“替周婉赎身。”
“这这这!这成何体统啊?”“让老夫去替青楼女子赎身,这是让我沦为全定京的笑柄啊!”
这时,周婉笑了。“刺史,我知你注重女子贞洁,我这十年从未接过客!难道还是摆脱不了这个身份吗?”
周刺史愣住了。
“你口口声声说不能为青楼女子赎身,可若是当年你能带我回去,又何来今日的花魁,和你口中低贱的青楼女子!?”
周刺史彻底不说话了。
“是你!是你一步步把我推向这个深渊!”
“爹!”说道到这时已经接近嘶哑。“你可想过我!想过娘!难道我们还不如你的名声重要吗?!”
她的泪水早已糊了满脸,她想她一定很难看。
她转而去拉裴云礼,“云礼!云礼!走吧!你陪我走好不好!”
裴云礼抱着她,就像抱着一只小猫,慢慢抚平它身上竖起来的毛。
“好,我带你走。”
周刺史终是点了头。
虞又和萧钰的心也落了回去,虞又想笑,但感觉脸上有点凉,伸手一模,竟是满脸泪水。
永德二十二年初春,农历二月初十,宜嫁娶,祭祀,纳婿。
这日的人听到了两个天大的消息:一是花魁浅仙就是周刺史失踪的小女儿周婉,已被周刺史赎回去了!这第二就是周婉嫁与礼部侍郎裴云礼为妻!即日成亲!
周婉和裴云礼的婚礼是极盛大的,人们争着去看裴家娶的新妇,人们把自刺史府至侍郎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裴云礼看着自己牵着的周婉,竟觉得有些不真实。今天的周婉更美了。大红喜服衬得她如雪中红梅,她就这样笑着,笑的周遭的红梅都失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