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天黑的很快,T252隐隐有一点不安——这种不安并非是迷路所导致的。
因为高大的建筑物和磁空岛,黄昏将近的一路天比夜晚还更黑;就像她所想的,她脚下此刻踩着的黏糊糊的一地东西,是血迹。
T252迅速反应,握住刀冲入巷角,见到三个带着黑色口罩,三人都是身材中等偏瘦身,同样穿着黑衣戴黑色兜帽的家伙,站在阴影里——标准的城市剥皮客,尽是些城市中杀人不眨眼谋财害命的家伙,“迅如疾风快如闪电”是他们的金字招牌,只要有钱拿,什么都做。锋利的武器迅速放倒目标,然后就又是一场残杀。
旁边倒着一个奄奄一息、鲜血淋漓的人。
这一地就是他的血了。
剥皮客手里拿着一种叫剥弓的武器,这便是他们吃饭的家伙,也是身份的象征,弓形的剥皮锯——一种打磨出多层锯齿的锯子,不直接用来杀人,只消一捅,正巧陷在皮肤下五六毫米左右处,一拉就能用倒钩拉扯下完整的大块的皮肉,令人痛不欲生,最终要好久才会失血过多而含恨九泉。
因为连皮肤带肌肉被扯得一片凌乱,如同没刮干净的鱼鳞,凌乱地在创口上打卷,这种创口几乎就是烂皮碎肉,面积到达一定大小,普通医院根本就补不起来。
更有恶毒之辈给锯刃淬毒,这种毒从表皮的毛细血管渗透进身体,会给人以强烈的痛苦却难以致命;而当毒发足以致死之时又早已失血过多。真是对这帮家伙来说恰到好处地消遣,断人活路。
发明这种武器的人,不管怎么说,一定是一个魔鬼,魔鬼中的魔鬼。
为首一个对T252的乱入毫无畏惧之意,把泛着寒光的剥弓对着她,徐徐伸出两根手指:“小姑娘,花钱消灾吧?不多,两千!”
忽然边上一个人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那人又举起手压压口罩鼻压条,仔细看了看T252的脸,把手放下:“不好意思,有人要花更多钱买你的命!”
“能和解吗?我出两万?”T252腼腆地浅笑着看着他们,一边走近,一边抬起手放进口袋里抓了一把,随后紧紧握住剥皮客的手。
一招拿钱砸人,真的有点让这家伙动摇了。
“能拿出这个价格,小姑娘你不是普通人啊……”领头的剥皮客盘算着价,“卡里多少钱?”
“嗯……三万呢。”T252很清楚这家伙在想什么。
“啧,还不够……”剥皮客正掂量着讨价还价,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强大却有所保留的冲击碾压,手臂折成了向上的直角,随后他的头就被一巴掌按进墙里,同样是相当巧妙的角度,摩擦得半张脸都糊成一片,黑色的口罩直接染成了红色。
剥皮客首领基本上是宣告失去战斗能力了。
T252这才缓缓挣脱,松开身后幻丝的手,再慢条斯理地撒开手中被拧得扭曲的剥皮客的那只手,象征性地抬头看看远处的天——满月。“嘛,就陪你们玩玩呗。”她把手从夹克口袋里翻出,跨过地上的伤员,双手握住剑柄,一个健步冲向另外两人。
对付他们这种人还得用剑——T252可不想在这里闹出人命。
“啧……碰上硬骨头了!”剥皮客们来不及慌乱,大喊着各抽出短刀剥弓。其中一人把一本不知道什么小册子放进上衣口袋里,准备应战。
T252知道,这八成是周围有他们的其他人。
T252不知道,他们人还挺多的。
“喂!帮我把门!”T252往后一吼,余光瞥见幻丝手一撑坐在一个垃圾桶顶上。
“叫我姐姐,或者叫我幻!”
结果连着这家伙也在坐地起价。
“幻姐姐……帮我把……这么叫很难为情诶!”T252还是不太习惯。
“好嘞,我滴好妹妹。”幻丝背靠着墙闭上眼。
那一刻T252感觉这一声是叫了狗……也罢,还有别的麻烦要处理。
再看看这帮人,他们也真是不怕死,整得好像T252刚才是用了什么一生一次的暗器。
拳头这种东西随时都可以用好吗?
T252一把大刀,手起刀落,蹭地砍向另一人,这剥皮客的武器虽然锋利无比但锯齿太薄,一旦硬碰硬就要吹了,无力招架,那人只得勉强地一脚蹬地,浑身向后撤开,刀就顺着他的衣襟割下,砍出一道裂痕。
T252迅速回头,一旁另一人早已不知何时爬到高处,跳下。T252往左边侧身躲过跳劈,借其不及站稳,闪身又来一脚将其直接踢翻在地,再起不能。
短短几秒钟两个回合,对面就已经减员两位了。区区一打三,叫T252怎么输?快准狠,这把稳了。
与此同时,另一队剥皮客从后方靠近,呈包夹之势,堵住巷子,堵住T252的退路。
不得不说,不愧是拿钱办事的专业杀手,真可以说是兢兢业业。
又一队三人成群的剥皮客杀进里巷,那一阵冲锋宛如不要命了一般,从幻丝面前畅通无阻的鱼贯而入,挤进巷子里。手中的剥弓是指虎拿法,直冲T252的面门;T252架刀去格挡,那人却立刻往边上退了去,害她扑了个空。
剥皮客身后还有剥皮客,T252没法子,倒转刀柄,胳膊往上一提,巷子里就响起了清脆的一声牙齿碰撞的声音;三人偷袭组的末尾一人意欲补刀,可是根本没有机会。
以团队协作和反应力著称的剥皮客们,在T252面前真的一点胜算也没有。
T252推开挡在前面的那位,一腿迈进到队伍之中,一个撞击,隔山打牛,且不说补刀偷袭的那位跌在地上情况如何,中间人的后脑勺即刻又挂了一道彩,一声不明显的惨叫传来。
T252抬头看幻丝,幻丝只是冲她眨巴下眼睛,嘴角挂着那一抹相当欠揍的微笑。
“你这是放了个什么风?”T252当然恼了。
“这个嘛……”幻丝的笑容多了一丝使坏的意味,“我家小T不是很棒嘛?”
“你!”
“我觉得我放风放的很不错呀。”幻丝俏皮地轻轻吐舌,把身后手头的半张人脸捏个粉碎。
“算了……”T252叹口气,忽而被一阵猛烈的冲击击中,倒在地上。
硝烟,剥皮客头头的半身是血,却还是摁着扳机开了这一枪。
倒地,他疼痛着,又或许已经难以感知疼痛了。他猖狂地狞笑着,鲜血流进他的口中。
是的,大街小巷里都是这般要钱不要命的亡命之徒。
是的,里巷里满是伤员,还有中弹的T252倒在地上。
他知道后援部队马上就到,所以他笑着倒下。
与此同时,幻丝搁在身前的手轻轻的难以察觉地抽了一下,那满大街剥皮客的碎尸血迹,都是被极其细微的攻击切碎的。
没错,都是被丝线切碎的。
他们伴随着血腥气,柏油马路张开血盆大口,将他们一道吞入地底。
那是剥皮客所谓的后援部队。
“有点意思,有点意思。”幻丝跳下垃圾桶,俯下身子,擦拭着T252的头部。
“被盯上了么,你被盯上了么?”幻丝用着近乎病态的声音低语。
“好可怜哦……他们人那么多,害怕嘛……”
T252的身体趴在地上,幻丝抱着T252的脑袋,把她抱在怀中。
整条小巷子充盈着月光,阴影布在地上,此时此刻这里只剩她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