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就这么一边吃一边聊天,谢怜发现花城这个人实在有意思,举手投足言语之间自有大家之风,从容不迫,有时却也会流露出少年人特有的灵动俏趣,说到滑稽之处也会拍手大笑,谢怜眼中看来还有几分天真烂漫之态。
谢怜说到自己开了个菩荠观,他便道,“菩荠观?听起来有很多菩荠吃,我喜欢。供的是谁?”
又被问到这个问题,谢怜想了想,血雨探花神通广大,上天入地没有他不知道的也没有能难倒他的,既然花城冲着自己而来,虽不知他有什么目的,但他肯定知道自己的身份,起码知道自己明面上的身份。
于是谢怜道,“不巧。供的正是我本人。”
这时,牛车忽然一阵剧震,谢怜一个没留神,身子朝车外倒去,这时,花城猛地伸手拉住他。
谢怜太长时间没有与旁人接触,再加上事发突然,又被突然袭击的手吓到,本能地一甩,猛地将花城的手甩开。
看不清花城的表情,但这时候也没功夫多想,他站起身问道,“怎么了!”
驾牛车的老大爷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黄啊,你怎么不走了,你走哇!”
此时太阳已下山,暮色降临,牛车又是在山林之中,四下黯淡无光。
那老黄牛停在原地,一直犟着脾气不肯走,任那老大爷怎么催都没用,恨不得要把头埋进地里,哞哞直叫,尾巴帅得犹如一条鞭子。
忽然,那老大爷指着前方大叫起来。
只见山路的前方,许许多多团绿色的火焰东一丛、西一丛地幽幽燃烧着。一群白衣人抱着他们的头,缓缓朝这边走来。
见状,谢怜立刻道:“护!”
若邪从他腕上脱出,绕牛车飞了一圈,在半空中连成一个悬浮的圈子,护住了三人一畜。谢怜回头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那老大爷还未答话,花城在他身后答道:“不是中元。”
那还真是奇了。都相传,七月半,鬼门开。如今不是中元,为何还会有鬼。
谢怜沉声道:“别害怕,也别出声!”
那群鬼身着绿衣绿袍,个个头顶还顶着一团绿色鬼火,当真诡异。他们朝牛车慢慢走来,嘴里还在兀自呶呶不休。
“大王到底要我们干什么啊?”
“别管了,走就行了。”
那赶车的老大爷看到白绫自飞、无头人行,已是目瞪口呆,闻言大惊,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怕是憋不住。”
“……”谢怜道,“那,得罪了。”说完飞速出手,在他背后一点,那老大爷登时歪在车上,昏睡过去。这下,终于不用担心他吓得大叫被发现了。
他转身回头,对花城到,“没事,别紧张。”
天色已暗,看不清三郎的表情了,只能看出他点了点头,谢怜便坐到车前,拿起绳子,轻声哄那牛。这群鬼走了过来,想要过去,却感觉路中央有一个什么东西挡着,都粗声粗气地道:“真是奇了怪了!怎么过不去!”
“真的!过不去!见鬼了!”
“他妈的,咱们自己不就是鬼吗,能见什么鬼!”
按照常理来讲,路上遇见鬼怪借道,生人须得回避。
不过……他和花城都是鬼,但花城不知道他是鬼,他也得假装不知道花城是鬼。
所以,就目前情况来看。
他,花城,前面晕晕乎乎的老大爷,都是活人!
他也得想办法,让他们三个平安回去,尤其是那个老大爷和他的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