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汤很快便煮好,路全端着一盏木盘,撩开营帐的帘布缓缓走了进来。
路全顾帅,夫人。
路全姜汤煮好了。
路全看着我和顾时夜缓缓低下头道。
顾时夜嗯,放这儿吧。
男人将手中毛巾重新放在了一旁水盆里,目光朝着路全方向瞥了一眼。
路全是。
路全放下木盘后便离开了。
我嘶——
我挣扎着起身,刚想伸出手端起那碗还冒着丝丝热气的姜汤,顾时夜却重新用手指抵着我的额头,将我重新按回了柔软被褥间。
我……四哥?
我措不及防的倒回枕头间,却也只能眼巴巴的望着男人,一边用藏在被子下的手缓缓揉着我那酸痛的腰肢。
天杀的,我明明都经历过那么多艰苦的副本任务了,怎么失了个忆以后身子骨变得这么娇娇弱弱了,发个烧而已浑身上下像是被大卡车碾过一般酸痛难耐。
顾时夜好好躺着,我来喂你。
顾时夜说完,便微微侧过身端起了小木碗。
正是寒冬腊月,身处环境险恶,因此不管是士兵还是身为少帅的顾时夜,军中所有人用的餐具一概都是木制品,在军队上,顾时夜所花的费用向来很谨慎,并不会大手大脚,却也不会亏待了每个士兵。
例如刚刚,我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看着顾时夜给毛巾拧水又浸水时,恰好听见了窗外路过的两个小战士说今晚军里会举办一场庆功宴,顾时夜和几位副官还专门下令让洛宁那边的军队调取一批物资过来,以做庆功宴之备。
我哦。。
好歹也算是跟顾时夜相处了一天一夜,更何况我和他很久以前似乎便真的是对夫妻,因此我们两人之间莫名有种无从而说的默契和对彼此性格的熟知。我知道他这人向来说一不二,说了什么便会做到什么,因此我也不再多推拒,便任由着他来喂我了。
我这小子,还怪体贴……
我看着顾时夜认真耐心的一勺一勺舀起姜汤,在嘴边轻轻的吹了又吹后才递到我唇旁,忍不住在心里暗想道。
好小子,身为一名位高权重的少帅,却如此懂得怎么照顾一个生病之人,他以前该不会也对其他姑娘这样吧?
毕竟我现在还处于失忆状态,并不清楚我和他以前到底有没有夫妻那一层身份的关系,因此他有些话说给我听后,讲真,我到底还是没有几分信任的。
好歹也在那么多副本世界中混迹多年,要是随随便便就相信了一个男人的话,那我这么多苦算是白吃了。
因此我试探性的抬起手,隔着层绵软被子戳了戳男人抬起的胳膊。
顾时夜动作一顿,敛下深邃眉眼,目光落于我身上。
顾时夜嗯?
他微不可查的挑了挑那半边墨眉。
我四哥照顾人的模样如此娴熟。
我以前是不是也这么对待过其他小姑娘啊?
我终究还是压不住心底的好奇,半开玩笑半好奇的看着顾时夜问道。
顾时夜……
顾时夜听了之后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依旧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
只不过,我似乎看见他的嘴角微微的往下压了压,似乎是,不高兴了…?
他一言不发的盯着我,我咽了口唾沫,莫名有一种被凌迟的感觉。
我
怎么了吗……?他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半晌,男人才终于缓慢的放下姜汤,然后将手放进一边口袋中掏了掏,掌心里片刻间便静静的躺了一颗包装简洁漂亮的饴糖。
他剥开糖纸,将糖块递到了我唇边。
我……?
虽然有些疑惑他这举动,但碍于刚刚的姜汤实在是有些辛辣到难以下咽,因此我还是老老实实的遵从内心想法,微微启唇将糖块咬了下去。
但未曾想,就当我的唇瓣距离糖块还有几厘米时,顾时夜却突然将手往回一收,我措不及防的咬了个空,愣神几秒后,缓缓抬眸瞅着“罪魁祸首”,开口时嗓音有些拖沓委屈,我努力在脸上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试图温暖顾时夜那颗现在或许因为我方才的话,有些冷硬的心。
我四哥……
我糖。。
我眼巴巴的看着他掌心那颗饴糖,实在是嘴馋的紧。
姜汤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哪怕刚入口时感觉还好,但后知后觉的后劲儿上来以后却让我的整个口腔都火辣辣的,哪怕加了再多红糖也没用。
顾时夜将你刚刚说我以前也这么照顾过其他人的话再重复一遍。
顾时夜若是说的我满意了,糖便给你。
他说这话时,语气仍旧是平淡到没有一丝起伏的。
可我却从他眼底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促狭笑意。
我……
我
幼稚鬼。
我在心底小声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