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小时前。
在启程的星舰上,芙兰小姐向他们眉飞色舞地介绍了尤威仑歌舞剧的发展历史,并颇有自信得一再强调,自己作为当下大热的表演艺术家,在艺术上的造诣他们难以望其项背,所以相信她的审美——能不能先把卫生间里摆放的鱼缸移走!
好不容易把喋喋不休的芙兰小姐哄睡着,路维析打趣地看向对着舱外发呆的唐雪案,道:“看什么呢,今天难得有时间,你要不要再带我去酒吧喝果汁?”
唐雪案正过脑袋,重重地啧了一声道:“上次在东风,那样的苦头你还没吃够么。”
路维析:“瞧你这说的,上次还不都是因为联盟那帮阎罗,毁了少爷请我喝一杯的美意。”
自持矜贵的唐雪案拿出平日处事难得的态度,没有再理他。
没过几秒钟,路维析又忽而大喊:“哥你脸上有虫!”
随即他便慌不择路地抄起旁边椅子上的抱枕直冲冲朝唐雪案的脸上一把闷去!
“唔!”
近年来全星系都在仿照东风的养生之道,所以商家们在生产枕头的同时也会往里面填充各种药材,说是驱邪养生。
填充物的具体成分和药理作用尚不明确,但是在物理打击上呼人脸上却是实打实的疼。
唐雪案的脸上很快就被闷出两道红印子。
“对不起哥!是时序,我看错了!”路维析抱着枕头怔在原地,委屈巴巴道:“都怪我感知力太过旺盛,周围但凡有一丝时序的风吹草动我都能敏感地捕捉到,对不起哥!”
唐雪案表情紧了紧,面无表情地看向他,然后不紧不慢伸出三根手指头:“这是几。”
路维析愧疚之中闻声抬头:“三……”
“很好,看来你此刻具有清晰的自主意识——下个月你的房租翻三倍。”
“……”
好,你赢了。
上个月,芙兰小姐工作的剧院,与周围的一家留影棚达成长久的合作,留影棚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将负责剧院作品的录制与宣发工作。
到站以后,芙兰先带着一行人去影棚谈论明天的演员妆造和拍摄时间,顺便推荐几人先去银河风情街走走,感受一下尤威仑当即壮阔的风土人情。
参天大楼拔地而起,交通轨道盘虬蜿蜒,人类在新的星际所建造的一草一木,皆为尤威仑的一角倒影,雍容华贵的世界焦点,纸醉金迷的集大成者。
路维析平日里和尉沢插科打诨,搅和在一起,看似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其实他的身体素质自上次被联盟折腾得内脏出血以后,几个月来每况愈下。现在他只要劳累过度,当晚就会犯胃病,在唐雪案熟睡之时,一个人溜进厕所大口大口地呕血。
不过在这个时代,人类的身体素质和远古时期比已经长进了不少,至少感冒发烧胃病呕血什么的,也不是很麻烦的事情。
对于他们洞察者来说,身体的崩坏所带来的后果远远不记精神上的垮塌。
银河之城,坐拥尤威仑伊洛丝州的中心城区域,其中包含名声响彻寰宇的兰金都会,无数条密布层叠的交通网交汇贯通,汇聚成银河之下熠熠生辉的不熄天桥。
银河城西头,有表演的巡游花车队,远看一男一女两人站在花车顶上,弯腰向围过来的群众抛下花环与碎钻黏连制成的纪念品。
男的就是明天要和芙兰小姐同台演出的男主角,他长得的确非常英俊潇洒,完全融合了尤威仑样貌的全部优点。只见他乘着花车,往城东头满满驶去了,身上还粘着些许喷涌而出的礼花彩带。
路维析看着他,吃痛般地捂上自己的胃,他产生出一股灵魂般的通感:“现在的打工人真不容易。”
唐雪案在身后似笑非笑:“他还什么都没说,不是么?”
路维析揉揉肚子:“你说得没错,但是你告诉我刚才他的花车上总共有几个人。”
“两个啊,怎么了?”
唐雪案倏忽警觉起来。
路维析望向花车行进的东边,缓缓道:“所以我的意思是,被非人之物缠身的人还要继续忙工作,真不容易。”
“他身边站有一个女人,不是女助手,是一个本不应该存在的人影,是时序。”
他森然道。
随后他又纠结担忧地朝马上就要消失在人海中的花车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