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村有个穷书生,一考不中,二考不中,三考仍不中,从童生一路考到如今,一无所获,村里人都言她读书读痴了
一次不中就该早日断了这种念想,老老实实回家种地,怎得如此执迷不悟?
那书生年龄也才十九,但到现在已经考了几轮了,换旁的人,十九早就成家立业,怎么会在一个地方磋磨这么久
那书生叫宁闻初,年岁渐长,可还没实现自己的抱负,郁郁不得志,抱怨自己没有天时地利,怨天怨地,就是不怨自己
她并无什么特别之处,非要说特别的话,就是容貌美得非凡,出生之时天降祥瑞,有一方术师从她家门口经过
方术师听到有女婴哭叫声,当即掐指一算,断定她前途无量,以后定是有福运缠身,但一鸣惊人而又福祸相依
宁闻初长大以后仍深信不疑,逢人便说自己是当官的命,若现在好好对待自己,以后她肯定重金报答回去
别人只当她科举考疯了,摇头叹息
“唉,又疯一个…”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放弃科举,虽然屡屡不中,她坚信自己前途无量,但每次看着榜上没有自己的名字,又免不了一阵失落
从左往右,从上往下,一一看过去,第一名无,第二名无…一直到最后一名,她宁闻初的名字也没有看见
宁闻初看完简直要晕厥过去,叹息肯定是天意弄人,又或者是考官有眼无珠,旁的人起码名落孙山,但她连孙山的名次都落不着
周围人欢天喜地,考上了光耀门楣,此后家里头都能抬得起头来,甚至已经探讨起在考试之后,以何种姿态衣锦还乡
看着她们兴致很高地谈论,宁闻初强装不在意名次,哼,什么名次,都是身外之物,这些人这么贪权慕势,将来一定走不远
但到底还是难过,她装作不在意的转身,眼底却满是失落,没有考上这么多次,简直是巨大打击,只能去平常的酒楼借酒浇愁
“这不是宁登科吗?登科几次了?怎么还没扶你的青云志,哈哈”
那酒楼的人常常在这喝酒,几乎对她是印象深刻,一个连考几次不中的穷酸书生,每次来喝酒都是一枚铜板一枚铜板地给,生怕店家多收她一枚钱
就连酒也是斟酌再斟酌,小心翼翼地喝完,连酒碗里的一滴酒都不剩
这人也是个奇人了,失败这么多次还没放弃,现在又没考上,可就又要作为笑料了
“宁登科,你又来了,这次又要数你那几枚铜板多久?本店可不会贪你那点钱”
那店家也是个豪迈的大女人,不记仇,她见到是宁闻初,有意调侃了她几句
宁闻初已经几次不第,面对他人嘲讽和讥笑,她涨红了脸,她叫宁闻初,那些人戏称登科,自然是因为她几次登科失败
明明听闻此次科举难度比往日低,她却还是不中,以至于此前为科举交的钱,都全然是白白打水漂了,现在从口袋里掏出几枚铜板,已经是强弩之末
“我…我只是运气不好,等我再过些时日,气势状态肯定一鸣惊人!”
宁闻初又装出气势很强大的模样,大声地回应那些人的调侃,仿佛谁声音大谁说的极对,然而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狐假虎威
“那就期待宁大状元“一鸣惊人”。”
那些人浑不在意,还笑得更过分了,就连只是安静喝酒的,都故意转过身来看她
宁闻初这下可气馁了,她紧捏着手中的酒碗,平日舍不得一口气喝完的酒,今日一饮而尽,然后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一路上,她都在抱怨上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她满腔抱负不得施展,她可是许下立志成为给女帝效忠的文臣
结果鱼目混珠,就连隔壁村的王四,那种粗俗不堪的人都考上了,她这颗珍珠还被埋没在灰尘之中无人在意
宁闻初简直失望透顶,更雪上加霜的是,她摸摸口袋,连最后几枚铜板都不知道掉哪去了,兴许是被哪个不长眼的给偷了
这下更是一分钱没有,只能睡大街了
天色渐晚,周围寂静无人,宁闻初又身无分文没有去处,总不可能真睡大街吧,不可不可,这有悖于她读书人的身份
荒郊野岭的,谁知道会有些什么妖魔鬼怪,睡在外面危险至极,可四下无人,连人都没有,更别提房子
然柳暗花明又一村,她宁闻初抬头才发现,这里不知道何时修了座寺庙,而且看样子,这寺庙好像还没有人居住的模样
这么晚了,居然也不点灯,也没有看见主持和僧人,完全一个荒芜的景象
可宁闻初却很高兴,无人的寺庙,这不就是不用花钱的住所吗?她悄悄进去睡一晚又无人知晓,反正也荒废了
虽然这寺庙出现的蹊跷,但她宁闻初可管不了那么多了,有歇脚地方就不错了
初入这寺庙,更是阴沉昏暗无比,她勉强借着月光才能看清寺庙模样,本该是供僧人休息的地方却空无一人
庭中有棵树,说来也奇怪,寺庙都荒芜成这幅模样,花花草草的全部枯萎死掉,偏偏那颗树常绿不黄,长势喜人
寺庙最应该有的东西是什么?自然是神像,无论是供奉佛像还是其他的神,神像必然是不可或缺的
宁闻初看见了供奉的神像,出于未经允许擅自闯入的心虚,她给神像烧了香,还特意帮积灰的神像擦拭灰尘
那神像因为长久无人祭拜,早就落满了灰,曾经再辉煌不过,到现在只不过是一座石头,没有人信仰和供奉,和石头无异
她细心擦拭完后,才得以看清神像真正模样,分明只是用石头雕塑而成,那神却栩栩如生,尤其是那双悲悯的眼
仿佛在诉说自己蒙尘的故事
“我非有意…我非有意,望您原谅”
收拾完神像以后,宁闻初恭敬地给神像磕了三次,还虔诚地表达自己的歉意
虽说这寺庙早就废弃,还不知道这供奉的神还存不存在,但信则有嘛,做了亏心事,最怕鬼敲门,好好磕头道错总没有问题的
给神像磕头以后,宁闻初这才心安理得地转身离开,但她没有看见,那石头做的神像似乎在静静地看着她
宁闻初本以为今夜是平稳的一夜,她都躺在寺庙的床上,准备睡觉了,却忽然听见有敲门声,说来也奇怪,这地方明明她看着没人,哪里来的人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