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過抽出背负的玄铁重剑,顺手挥出。金轮国师瞧出这一击威力非同小可,但却不躲闪。若自己开始便避,岂非被场上的中原人取笑,觉得他怕了?噗的一声,响声又沉又闷,国师右手虎口爆裂,却紧紧持着手中金轮,和重剑碰撞一起。
楊過重剑砍在金轮上,劲力甚猛,国师右手不由发颤,渐撑不住,忙左手摸出一只银轮,双轮归一,用力向前推去。楊過臂上发力,向下砍去,他在神雕指导下,习得重剑已有五年,又常年在海边修炼内功,内力深厚非常人想象,此时的国师全然不是他的对手。
国师被兵刃传来的内力激荡得厉害,双手发麻,哐嘡一声,金银两轮已掉落在地。楊過挺剑疾刺,国师大惊失色,忙纵身向后跃出十余丈,几欲要摔倒,忙稳住身子,面上却故作镇定,道:“好功夫。”整一整袖袍,翻出铜铁铅三轮。只听呜呜声响,一只灰扑扑的铅轮向楊過左方飞掷过去。
楊過举剑疾速直冲,朝铅轮削去,将其劈成两半。国师此时也借机拿回金银二轮,他将手中四轮掷出。只听得呜呜、嗡嗡、轰轰之声大作,金光闪闪,银光烁烁,四只轮子从四个不同方位飞袭过来。
他劲力贯到右臂之上,剑尖微颤,当当当三响,挑开了银铜铁三轮,又挥剑刺去,金轮被重剑抵住,渐渐停转,裂痕渐显,掉落到地,彻底碎了。其他三轮兜了个圈子,已被国师伸手接住。呜呜轻响,铜铁二轮飞转而出,共同夹击楊過。
国师手持银轮,飞身抢上,向楊過头顶猛砸。楊過轻轻一笑,双足发力,一跃而起,举剑挑飞国师手中的银轮,挥剑下击,不给国师接过铜铁二轮的机会。铜轮和铁轮被从中劈开,皆被分成两个半圆,掉落在地。
国师见四轮皆毁,脸色惨然,只见黑影一晃,楊過已剑指自己咽喉。他望向楊過,道:“阁下功夫绝顶,老衲佩服。不知师出何人?又是何武功?”楊過收剑回鞘,冷声道:“无可奉告。”
群雄见楊過胜了国师,高声呼喊:“咱们赢了蒙古鞑子啦!”国师听到有人喊话叫滚,气得脸皮发紫,但忌惮楊過武功了得,自己已败,又眼见中原人多势众,倘若群斗,己方定要一败涂地。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得先行退却,再图报复,大声说道:“中原蛮子诡计多端,倚多为胜,不是英雄好汉,大伙儿随我走罢。”望了一眼楊過,轻哼一声,转身向外,大步出厅。
众人欢呼雷动,都为楊過力胜金轮国师喝采。楊過拽着杨过胳膊,往厅外走,却被众人拥住,纷纷在周身谈论,不禁脸色大黑,听得杨过嘴中还不住询问他小龙女的下落,手下发力,重重一拧。杨过“啊呦”一声,用力挣脱。最后二人就这样被围着进了宴席。
杨过被郭靖拉在身旁,各路武林大豪向他敬酒,本应是高兴的事,此时他却一反常态,漫不经心地敷衍着,反而伸直脖子去瞧楊過,见楊過眼睛漆黑,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颇为阴森,不禁打了个冷颤。
楊過目光死死盯着杨过,碍于周身敬酒的人,不能立即带走他。黄蓉见了二人神情,疑心大起,问楊過道:“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郭靖也道:“是啊,还不知阁下大名。”楊過自然不可能将姓名告知,忽然想起小龙女,缓缓道:“我姓龙。”
郭靖点头,道:“原来是龙兄弟。”对楊過武功夸了一顿。楊過一脸淡漠,谢过夸奖,此时黄蓉插嘴问话,皆给他糊弄过去。杨过听到这怪人竟和小龙女一个姓,心想:“姑姑向来不喜和旁人一起,这怪人却知姑姑下落,又与姑姑同姓……难道他是姑姑失散多年的亲人,是姑姑的哥哥?”
黄蓉忽然问道:“龙兄弟似乎认识过儿?不知你二人是何关系?”楊過瞥了杨过一眼,见他低头沉思,大声道:“我是他师丈。”他说得清亮有力,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杨过猛地抬头看向他,喝道:“你说什么?”
楊過慢条斯理道:“我说,我是你师丈。听清楚了吗?”杨过唰地从椅上站起,大叫:“你胡说!我姑姑怎么会嫁人!”楊過呵呵一笑,道:“她怎么便不会嫁人了?现在不就嫁给我了吗?”
杨过怒目圆睁,大叫:“你胡说!我姑姑才不会嫁给你!”他欲要冲上前去,却被郭靖拉住手臂,他甩手没挣脱开,转头吼道:“你撒手!”郭靖一愣,已给杨过挣脱出来。黄蓉站出,伸出竹棒一挡,道:“过儿,莫要冲动。”看向楊過,道:“还请这位龙兄弟好好解释一番。”
楊過缓缓道:“前几月我与你师父一见倾心,喜结连理。她既已是我妻子,难道你不该叫我一声师丈吗?”从怀中掏出一物,朝杨过掷去。杨过伸手抓住,听他道:“你若不信,便仔细瞧瞧这手帕是不是她亲手绣的。”
杨过低头瞧去,见手帕素净,只有边角绣着一枝翠竹,正是出自小龙女之手。他攥紧手帕,指尖发白,抖得厉害,道:“就算如此,也不能证明我姑姑嫁给你了。”眼中异光大闪,声音不禁拔高,叫道:“是了。定是你威胁了我姑姑!否则她怎么不跟你一块!”他跃起到楊過身旁,双眼赤红,大喊:“你把我姑姑弄哪了?你说啊!快说啊!”
楊過淡淡道:“我不屑骗你。龙儿同我恩爱无比,我怎会威胁她?倒是你这副模样,瞧着当真可笑。也罢,毕竟你这些时日在外,不知龙儿如何与我缠绵……”杨过听他一口一个“龙儿”,叫的小龙女极是亲密,脸色大变,突然一大口鲜血喷在地下,只觉胸口空荡荡的,怔怔流下泪水。
众人见杨过口吐鲜血,不知他为何如此大的反应。杨过一脸失魂落魄地被郭靖拉回座位上,低垂着头,伸手抹泪,甚是沮丧。气氛一时之间冷了下来,黄蓉忙出来打圆场,这才重新热闹起来。
过了一会,郭靖向楊過提出郭杨两家的婚事,杨过双亲皆逝,婚姻大事本来应和他师父商量,但现下小龙女不在,便同楊過商量了。今日杨过在英雄大会上大放异彩打败霍都,同楊過击退金轮国师,立了大功。郭靖心中很是高兴,只觉杨过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已这般优秀。想到群贤毕集,正是个大好机会,便将婚事给说了。
黄蓉暗怪丈夫心直,也不瞧瞧杨过此时状态不对,便将婚事在大庭广众下说了。楊過听到郭靖的说辞,心想:“什么八拜之交、杨郭两家累世交好,全是你一厢情愿罢了。”转念想到郭靖黄蓉之女郭芙的脾性,杨过娶了她能有什么好日子过?怕不是一辈子都要被磋磨了,心念一动,心道:“我何不允了这门婚事,把他塞进郭家受苦去?想来不过多久他便会被折磨致死,也免得我亲自动手了。”装模作样道:“原来还有这般关系。那便就这么定了,过儿以后就是你们郭家的女婿了。”
杨过本沉浸悲伤中,但心下细想小龙女绝不会如此,定是那人胡扯骗自己的,登时死中复活,精神百倍,却听到自己竟被许了婚事,忙从椅上站起,大叫:“不行!我不答应!”郭靖听到楊過已答允,正自欢喜,忽听杨过出声拒绝,只当他腼腆推托,不好意思,笑道:“过儿,你不必害羞。”
杨过对郭靖一揖,道:“郭伯伯,此事小侄是万万不能答应的。”楊過心想:“你就算万般不愿,今日也得给我答应了!”衣袖一甩,冷冷的道:“怎么,连郭家这般的家世都入不了你的眼吗?”杨过挺直腰板,叫道:“就算再如何好,我也不愿!”郭靖一愣,道:“过儿,你……”
杨过对他又是一揖,道:“实不相瞒,小侄已有心悦之人,只想娶她为妻,与她长相厮守……”楊過阴沉着脸,低声道:“别惦记不属于你的人了。”杨过眼神灼灼盯着他,高声道:“我怎便惦记不属于我的人了?”楊過想到小龙女对杨过的情意,心脏突地一紧,喝道:“龙儿她是你师父!是我的妻子!”杨过啐了一口,叫道:“呸!姑姑是我的!她才不是你妻子!”
各路豪杰一听此言,愕然而顾。郭靖大惊,上前拉住杨过,道:“过儿,你将此事说清楚了。你和你师父到底怎么一回事?”杨过听他说到小龙女,脸上一柔,微笑道:“是啦。我心里爱着我姑姑,我要她做我的妻子。”郭靖脸色一变,喝道:“你说什么?”黄蓉缓步上前,轻声劝道:“过儿,你莫要置气。好好解释一遍。”
杨过抬头,目光转过郭靖黄蓉的脸,渐渐停在楊過脸上,朗声道:“我要娶我姑姑为妻!让她跟了我,终生不跟她分离!”郭靖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杨过直直望着他双眼,大声道:“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我要姑姑和我在一起。我要当她的丈夫,不想只做她的徒弟!”
郭靖举起手掌,喝道:“你说什么?”杨过朗声道:“你便是一掌打死我,我也爱着姑姑,我就是要她!姑姑是我一个人的!”他这话前面是说给郭靖的,最后却是说给楊過听的。楊過此时脸色阴沉无比,但见郭靖举动,顿时欢喜,想着他快一掌打死杨过,小龙女还正等着他呢。
郭靖终还是没有落下那掌,他想起杨康,实在下不了手。杨过见状,也不想多留,大踏步走向厅口,转身没了影子。楊過见他独自走出大厅,暗暗欣喜,忙展开身法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