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大早,楊過便带着小龙女离开了市镇,毕竟金府一事和他有着极大干系,虽说自己做的非常隐秘,但小龙女在旁,还是得万分谨慎,以防万一。
这一日楊過与小龙女在一家食肆打尖,刚一坐下便听到邻座两名大汉谈论,他不由竖起耳朵去听,听得原来是大胜关陆家庄举办英雄宴的事,又听一名大汉说天下有名的英雄都要去赴宴,不由得轻笑摇头。
楊過心想:“若是天下有名的英雄都去赴宴,便不会是那种局面了。那些真正的高手向来独来独往,行踪不定,可不一定会卖个面子去赴宴。”原来他在以往的世界时,也曾在江湖上听到了英雄大会的事,那时他正寻欧阳锋足迹,想着义父自称天下第一,定会去赴宴,又觉得有趣,也好凑个热闹,于是便去了。
他记得那次英雄大会郭靖黄蓉也在,当时还闹得不欢而散,只因他叛出全真教以及认“西毒”欧阳锋作义父。本来他和义父一同赶走了蒙古人,应是大功一件,该举宴庆祝,哪想他们竟过河拆桥,要除了欧阳锋去。
想到这里,楊過只觉好笑,心想既然对欧阳锋深感痛绝,何不必一开始喊打喊杀,偏生在义父赶走蒙古人才站出来,还一副大义凛然的神情说要为民除害,当真虚伪至极。他想起当时自己恼极,明明立了功,却因义父曾是恶人便对他们这般,实感不公正,于是当即帮义父逃了。但当时欧阳锋又受刺激发疯,二人便失散了,后来他在附近一带找寻,阴差阳错结识神雕,之后便与神雕亦师亦友,一同闯荡江湖。
想到当日郭靖一副失望透顶,好似自己犯了什么天大的错却不悔改的神情,楊過就心中不住发笑。他知义父欧阳锋不是好人,但他教自己武功,又将自己从全真教救了出来,在他心中远比那些嘴上说着为自己好的人要好上百倍,若非没有欧阳锋,他早便被全真派道士欺凌而死了,哪会有今日?
楊過正自想着,被小龙女一声“过儿”唤回神志,笑道:“怎么了,龙儿?”小龙女道:“你很感兴趣吗?”楊過道:“什么?”小龙女望了一眼那两名大汉,道:“我听他们说什么英雄宴,想你可能会去瞧瞧。”她知杨过性子跳脱,遇到这般趣事,免不了会去凑个热闹,这才询问楊過。
楊過被小龙女这么一说,坐直了身子,想着杨过或许就在那儿也说不定,毕竟他既下山寻小龙女,英雄大会的消息恰又传开,想来会觉得小龙女可能就在那里。只要他有这么一丝念头那定会去赴英雄宴,因为换作自己也定会去瞧瞧小龙女是否在此,不会放过一丝机会的。
楊過笑道:“我确实有这意愿,毕竟此等热闹怎能不去瞧瞧呢?”小龙女微微一笑,道:“那咱们便去罢。”楊過含笑点头,同小龙女吃过饭后,稍作歇息便动身了。他既有了方向,便带小龙女一路南下去大胜关。
这日途径市镇,楊過便和小龙女在一处客店歇脚。他安顿好小龙女后,来到一家糕点铺挑选点心。正自挑着糕点,忽听身后传来叫声:“傻蛋!”察觉背后有人靠近,他急转身子,挥出一掌,但瞧清那人的容貌,默默收手。
那人身着淡黄衫子,容貌俏丽,只是肤色却不甚白皙,微见淡黄,却也是个娇美的姑娘。这时有一位青衫姑娘走了过来,瞧见杨過,朝他微微颔首。这姑娘一张鹅蛋脸甚是秀丽,脸色晶莹,肤光如雪,容貌极美,比身旁的少女要美上许多。
二人正是程英、陆无双这对表姊妹。当日杨过听李莫愁出言辱及小龙女,他心中爱慕小龙女,对其敬若天神,当即便恼怒欲狂,见众女神情有异,以为她们信以为真瞧不起小龙女,当即气不过发狂跑了。二女不知杨过这是怎地了,甚感奇怪,但杨过早已不见踪影,只能就罢。李莫愁既离去,程英便带着陆无双南下,不巧正好在此处遇到了楊過。
陆无双开口问道:“傻蛋,你当时发什么疯啊,一声不吭就跑了。”楊過自然认识二人,听陆无双称呼,已知晓她与杨过相识,在原来的世界里,他曾救过陆无双,只是对她甚为不尊重,令对方很是反感,若非不是念在他的恩情上,陆无双早便发作了。这时听陆无双的称呼,好似和杨过关系还不错,但不知他们相识的程度如何,为避免露馅,便没有先发声。陆无双见楊過不似之前一般上来调笑自己,奇道:“怎么不说话?你不会真的成了傻蛋吧。”说罢大笑起来。
楊過看向程英,不知这世界的程英是否与杨过相识,他原来世界的程英同自己不过泛泛之交,再多便只是同被黄药师教过武功,见她未开口,也不敢出声。陆无双见楊過盯着表姊,才想起他还不认识表姊,道:“她是我表姊程英,桃花岛黄岛主的关门小弟子。”楊過点头,道:“程姑娘,陆姑娘,好巧。”
程英说道:“是好巧。先前杨少侠突然离去,还未来及道谢。便在这多谢杨少侠相救我表妹了。”说着对楊過行礼。楊過道:“举手之劳罢了。”陆无双甚感奇怪,不解楊過怎么突发有礼起来,明明之前还一口一个“媳妇儿”逗弄自己,当即便问:“傻蛋,你怎么不叫我‘媳妇儿’了?”
楊過心想定是杨过胡言戏弄之称,见陆无双直接出口询问,知她也心知肚明,正色道:“我已有了妻子,自然不能同以往一样胡言乱语,没有分寸。这事就莫要再提了。”陆无双大惊,脱口而出:“你成亲了?”楊過点点头,想到小龙女,道:“是。我妻子是个极好的人儿……”
陆无双瞧楊過眼底满是柔情,知他不是捉弄自己,她初时因杨过戏耍自己而甚感厌烦,对他生了杀意,后杨过多次舍命相救,这才转变了态度,生出好感,现下听到楊過已有了妻子,虽微感失落,但倒没多觉得什么,开口道:“也不知是哪个姑娘便宜了你这个坏小子。不过还是恭喜你了,傻蛋。”
程英先前见杨过相貌英俊,又舍身相救表妹,只觉他少年英雄,不免有几分好感,现下听他已成亲,倒无甚么失落之感,反而同表妹恭喜楊過。她瞧见表妹神色如往常一致,并未因此怎么,心想幸亏表妹与杨过相处时日不是太多,虽因对方相救而心生好感,但到底不至于那般爱恋,很快便放下了。
陆无双又道:“对了,傻蛋,你找到你姑姑了吗?”楊過笑道:“她便是我的妻子。”陆无双想来也是,毕竟当初杨过对他口中的“姑姑”不是一般的在意,关系自然非同寻常,问道:“你姑……妻子我和表姊能见见吗?”她心中好奇究竟是何等人物才能将杨过变成这般。
楊過心想着二人对自己毫无威胁,他们也算是朋友,虽关系较为生疏,但让她们见小龙女一面也未尝不可,便也同意了。买好糕点后,便带着二女去了客店房间处。他们刚到房前,便听到一个娇柔的声音:“过儿,你回来啦。”随即房门被打开,只见小龙女俏生生站在那里。
程英、陆无双斗然间瞧见小龙女秀美绝尘的容颜,竟不由得自惭形秽。楊過伸出右手抱住小龙女,笑道:“龙儿,我回来了。”小龙女欢喜,偎依在他身上,忽然瞧见二女,问道:“这二位是?”楊過望了二女一眼,转回头看向小龙女,说道:“这是程姑娘和陆姑娘,算是我的朋友。”小龙女只当是杨过未进古墓时的朋友,对二人微微一笑,道:“既是过儿的朋友,便请进罢。”
小龙女因程、陆是杨过朋友,瞧见二人也很高兴,当即拉住程英的手谈话。陆无双见小龙女美若天仙,不禁对她美貌心生向往,想要同她说话,却不知说些什么好,见小龙女和表姊正自交谈,只能干巴巴插几句话进去。
楊過在一旁听着,若是出现什么不对的话便立即打断,糊弄过去。聊了一小会,程英、陆无双实在不知说些什么,便向楊過、小龙女夫妇告辞了,毕竟二人还正躲着李莫愁的追杀,不能多留。
过了数日,两人终于到了大胜关,此时已到晚上,夜空中明月高悬,散着淡淡清辉。楊過带小龙女入住一家客店,将包裹放下,道:“龙儿,也不知那英雄大会是否已结束。”他自然是骗小龙女的,算算时间,宴会应刚刚开始不久。小龙女微微一笑,道:“咱们去瞧瞧便知啦。”
楊過此番是要去杀杨过,自然不能带小龙女前去,伸手抚摸她柔软的发丝,道:“龙儿,这些日子里忙着赶路,真是辛苦你了。”小龙女微笑道:“和过儿一起,一点都不苦。”杨過拉着小龙女坐到床上,给她脱下鞋袜,柔声道:“我怜你这些天来劳累,此番我一人前去便好。龙儿,你就好好休息罢。”将小龙女抱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掩好。
小龙女被楊過这么一来,也便歇了同他前去的心,卧在床上,软着声音道:“好罢。不过过儿你可要快回来,否则我会睡不安稳的。”楊過听出她在撒娇,心中高兴,亲了亲她脸颊,柔声道:“我马上就回来。”站直身子,走出房间,轻轻合上木门。
他展开身法到了陆家庄,跃上高墙进了庄内,伸手入怀,摸出人皮面具戴上,快步走到大厅。他在厅口一站,四处张望,眼光落在各人脸上,很快便移开。正自寻着,一道灰影急跃而来,只听到:“我姑姑呢?我姑姑来了吗?她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