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十三稍微把视线移回页面,时间不久了,他该开始了。
他按照流程办事,念了开场白,走了前面几个不太重要的礼仪。
到了中程的合唱,他开始起头吟唱前词:
“我们感谢‘天父’带来了希望!”
“我们将永远追随‘天父’的脚步,信奉光明的指引!”
“‘天父’的指引是通往美好的信标!”
“我们是‘天父’最虔诚的信徒!”
……
燕十三越往后念,便觉得这诵词愈发诡怪,诵词中句句不离‘天父’,且诵词语气看起来十分坚定,洗脑般的把‘天父’与希望等褒义词连接。
他抬眼,发现这本该只有他开口的环节,不知什么时候,那些坐满了位置的陌生人,此时都张开了嘴,他们默声跟读着,张开的嘴里是漆黑一片,他们像似木偶,整齐划一的口型。
眼中呆滞,直直的看着燕十三,燕十三只觉的毛骨悚然。
但此时他却悄悄噤了声,并非是他如此故意,这是他无法控制的,他的声音在他不知不觉中已慢慢弱下。
他仍然可以感知到他的声带在振动,但他所念出的每一句话,都如风般消失在拥挤的教堂。
陌生人口中无声的诵读,成了他的耳边的灵魂呐喊,尖叫,他无法去看到它们,他只能聆听。
可越是聆听,他的灵魂仿佛要冲出躯壳一般,他的心脏剧烈疼痛起来。
这时候,他的诵词,终于迎来结尾,他在思绪混乱的时候听到了孩子们的歌声,先起头的是洛微尼,稚嫩的嗓音唱起:
“它,是一个希望……”
“它,是一个救赎……”
“亲爱的,‘天父’大人,不知您何时降临这个悲哀的世界……”
“亲爱的,‘天父’大人,不知您何时拯救这个破旧的世界……”
“亲爱的,‘天父’大人,生命在祈祷,我们在期盼,您……”
……
在歌声中,他的灵魂好似被安抚,慢慢沉静下来,那些若有若无的尖叫,也一并散去。
是因为陌生人全合上嘴巴,闭上眼睛,沉浸在这个歌声中。
燕十三一低头,照在地上的彩光似乎,慢慢的变暗了些,就好似镀上了一层暗膜。
‘是保护屏生成了吗?’
在场的人除了他,以外全都闭了目,他们全都倾耳,沉醉在孩童们的歌声中,没人愿意睁开眼。
麻木的脸上此时终于有了类似愉快的神情燕十三的目光扫过他们。
目前,他对这个LV.3的任务,似乎才堪堪摸到门槛,现在的合唱典礼,在剧情情节中都只是草草带过。
但即便如此,他都有些难以面对了。
在一处,发现了不寻常,是琳特哥摩·X:
名字:琳特哥摩·X
性别:女(?)
年龄:??
身份介绍:西斯什莱民下教堂中的一位修女。
神赋:无
在系统的介绍中,琳特哥摩的性别与年龄都被打上问号,但是在燕十三眼中,琳特哥摩除去那道疤痕,他与常人再不同不过。
她并没有如身旁的少女一般,闭眼倾听或诚心祈祷,她像与这个环境不合一般,独立在外面。
琳特哥摩的眼睛扫视着众人和他,她看起来没什么感情,不为歌声所动,漠不关心的让燕十三觉得:
她并不是一个修女,她更像是一位守卫,纵使她的身体上穿的是柔软的布料,没有冰冷的盔甲披在身上,却坚定的像个誓死守卫教堂的骑士。
燕十三在她的眼中不见对‘天父’崇敬和忠诚。
有的只是空远的迷茫,像广阔无垠的海面上,那孤独的,漫无目的,一只帆船,不知何去何从。
琳特哥摩双手交叠在胸前,巡视了一番教堂内,她又收回目光,闭起眼,身体轻微的侧靠在身旁的少女肩上,安维妮娅并没被琳特哥摩打扰,她依旧诚心的向天父祈祷。
孩子们的歌声把燕十三的思诸拉回,合唱进入尾声。
燕十三又在孩子们的身上看见微弱的白光,和日光混在一起,似乎真的赐福下来了。
这只有他看的见吗?
合唱快结束了,燕十二把所疑问都藏在心底,没表现出来,强装镇定的念读完最后的圣经。
孩童一齐离开,还是被各自的父母带走,人们脸上洋溢起笑容。
看起来,却是那么的麻木,角度都一致。
燕十三愈觉得的,他们并不像正常的人类。
或者。
不是人类。
燕十三站在朗诵台前,陌生的它们频频回头看他,最后离开,等人都走空了,空寂的教堂里就剩下他一个。
又装模作样的看了会圣经,等窗外的枝头空了,枝头的鸟飞了,他便把圣经合起来,走到角落的花瓶那处。
轻压下一枝花叶来,上面有未干涸的血液,正滴滴答答的,积成了一滩在花枝上,又流淌到花瓶里。
燕十三拈上一点,在鼻尖嗅了嗅,做出判断。
人血。
燕十三在刚进入教堂的时候就嗅到了,血腥味在门口并不明显,是在燕十三登上朗诵台时变的明显的。
而在合唱开始之后,到后面的结束,燕十三却再没有闻到过。
就只是在刚才,孩子们离开后,血腥味突然浓烈起来,已经到了燕十三根本无法忽略的程度。
现在这滩血,就是来源,只是他找到了气味的来源,却找不到这滩血的来源,花瓶的周围很干净,这滩血像是凭空而来的。
但燕十三不相信。
在教堂内四处搜索了一会,毫无收获,燕十三选择返回房间。
经过走廊时,燕十三无意的撇了一眼,挂着的作品,突然,燕十三又在它们面前停了下来。
那些充满想象色,色彩缤纷的,纯真的画作,此时让燕十三觉得有些陌生了,似乎,彩色暗觉了,一些笔迹也少了些稚嫩。
合唱似乎是个开端。
每样燕十三认为正常的东西物品,从他的记忆里开始不对劲起来。
花瓶,画作,人们的脸旁,观察了许久。
燕十三把这一幅幅画作与记忆中的模样进行对比,确实是发生了变化,可这些变化细致入微到基本可以忽略,甚至并没对他造成什么危助,那意义是什么?
燕十三还是回到了房间,他站在门口,没进去,用目光谨慎的视察起了房间,他再三确认了与记忆里离开前别无二样。
才慢慢走进去,走到书桌前,放下那本圣经,风吹的窗户吱呀响,燕十三循声望去,窗户的台边有道反光照向眼睛。
燕十三抬手挡住光线,走向窗边。
近才发现,那反光的金属制品是个十字架,是他早晨的那把十字架,拿起在手中仔细观察,就是那把。
燕十三的十字架似乎没有任何损坏。
但,燕十三张开手掌十字架背后是稠黑的粘液,粘在燕十三的手掌上,黏黏糊糊的,燕十三推测,这极有可能是早晨那只史莱姆送回来的。
但是,它是怎么送回来的呢?
这时燕十三才猛的意识到,那只史莱姆还活着。
燕十三随手带上十字架,冲出房门,向后院奔去,稍高的后鞋跟踏过教堂的木板,有踏踏声消逝。
到了后院中翻早上的那花丛,果不其然,从中已没有史莱姆的身影。
试图在后院中找到史莱姆的踪迹没有,没有一点粘液的残贸。
燕十三把后院都翻了遍,但已离开的史莱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燕十三冷静下来,从后院开始排查,从后院排查到前门,仍然是一无所得,燕十三面上镇定,心里已开始假设:后果和后续的处理。
他设想的最好的处理办法,是火烧教堂,把这段剧情删去,让主角直接出新手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