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珂顺着门缝探出个脑袋。
医疗室的人不多,月珂一打眼就找到了黄雅琼。生怕打扰到别人,轻手轻脚的走过去。
月珂刚走到黄雅琼的理疗床旁边,她身上的这件显眼的白色棉服就被发现了。
“诶?!”
黄雅琼惊呼和痛呼杂糅在一起,不过还是十分热情的招呼她说:“珂珂来啦!”
月珂走到床边空出来的位置,弯下腰凑到她举起的手机面前,像打招呼一样挥挥手。不知不觉间,她也习惯了国羽随时随地拍VLOG的行为。
黄雅琼看着屏幕上异常上镜的月珂,有些意外:“哎呦,怎么这么正式啊,你去做完造型来的吗?”
“啥啊。”
月珂就着屏幕录像,抬手梳了梳头发:“我拍杂志下班,没来得及卸就溜了。”
有她这个吸睛的存在,黄雅琼已经将理疗的疼痛抛到脑后,兴致勃勃地把拍摄画面转到她身上:“新发型很帅哦。”
听她这么说,月珂恹恹地叹了口气,“嗐,别提了。”
随手把运动包和箭袋放到隔壁空着的理疗床上,抬腿勾过来凑近,板着腿坐了上去。
一套丝滑小连招,动作娴熟的像是回老家上火炕,感觉手里就差把瓜子,就能和乡下大姨媲美了。
月珂坐下后,瞄了眼摄像头,确认她没拍到才缓缓开口解释。
“我去拍运动杂志,造型师过来试装做造型,问我头发能不能剪。”
“我心想还有这种好事?白嫖的托尼老师我肯定剪啊,我就跟他说,别剪太短,到时候比赛不好弄。”
“其实我就是嫌短发带护面难受,又闷又热。”
“人家一口一个月老师月老师的,答应得可痛快了。”
“结果我就看他剪,越剪越短,越剪越短,我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对,就象征性提醒一句。”
“我说:「老师,咱们真别再短了,再短就扎不上了。」”
“造型师大手一挥:「没关系的月老师,我们是专业的」,话里的意思就是让我放心。”
“最后呢?”
月珂指了指自己的头:“我就一个没注意,给我整个这个。”
“我想知道在他们眼里,多短算是短啊,寸头吗?”
“哈哈哈哈哈哈!”
东北人的叙事能力极强,就算是一见在普通不过的小事,都能给你讲的惟妙惟肖,别说黄雅琼了,连带着理疗师都乐的合不拢嘴。
月珂一看效果不错,顺势接着往下说。
“之后更逗。”
“后来开始拍摄了,摄影师说让我多笑笑,毕竟是运动风的主题嘛,显得更有活力一些。”
“他不提还好,一提就就想骂人。”
月珂说着说着,自己无语地笑了:“我手上拿着的剑都快掰成臂力棒了,就拿剑指他们脑门上告诉他们我现在心情不好。”
“给我剪成这样,我能有心情笑吗?我当即一摆手——”
月珂一比一实景还原,抬手做推拒状,面无表情的说:“「老师不好意思,我笑点有点高,轻易不笑。」”
“摄影师估计也懵了,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我其实也没想着迁怒人家,就给了台阶,我说:「要不你给我讲个笑话吧,我看看我能不能笑出来。」”
“人挺实在,有笑话真给你讲。”
“那笑话咱说实话,就是让我奶听了,我奶都不带乐一下的,太老土了!真的!放台面上那灰积的得有两米高。”
“但毕竟人家讲都讲了,我也不能不笑,是吧,我就象征似的笑了一下。”
“摄像师立马叫停,「没事的月老师,咱不想笑就不笑了。」”
“我问,「怎么的呢。」”
“他说,「不好出片。」”
“我觉得他这句话,比先前讲的那些笑话都好笑,直接给我整乐了。”
“你就说我笑的不像好人不就完了吗?!还出不好出片?你整整——你是真能编!”
月珂耸耸肩:“就这样,一下班我就跑了,多待不了一点儿。”
“哈哈哈哈哈哈!”
黄雅琼被月珂逗得手机都快拿不稳了,头埋在手臂里笑个不停,半晌才别过头,真心实意地说:“我觉得你这个短发比之前半长发好看,比赛的时候用发卡别好就行了吧。”
“姐,不光是这个问题,头发长短其实都是次要的。”
月珂从兜里摸出块糖含在嘴里,表情变得复杂:“我之前图省事,剪的比这个短多了,主要是好打理。”
“完了我去比赛,给我整出个性别争议。”
“啊?”黄雅琼大受震撼:“这还能有争议的???”
“有啊,无良媒体抓热点硬造谣。”
说到这个,月珂一言难尽:“我那会也是年纪小,五官没长开,确实有点女生男相。他们就说我什么男扮女装,什么造假之类的,反正贼抽象。”
“所以我对媒体的印象始终都不好,没看平时采访我都不情不愿的吗,结果揪着这个问题我又挨一顿骂。”
“我得用这种方式,强调我的性别。现在可能没什么必要了,大家应该都知道我是女的。”
月珂突然认识到另外一个问题:“我总觉得,等新赛季开始,我马上又要被人堵着追着跑了,太恐怖了,得找机会跟田径队学学怎么跑200米。”
“心疼妹妹。”
话音未落,黄雅琼深吸一口气,抬起手肘对准身边新增的‘理疗师’,满脸无语:“你看,他就没有这种烦恼。”
王昶装模做样的帮黄雅琼做腿部推拿,就按了两下,临放手前还欠欠地轻轻拍了拍。
要不是在理疗,黄雅琼估计直接就抬腿给他踹走。
月珂突然改变话题:“雅琼姐不想看见他?没事,我给你赶走,去去去!”
她象征性的挥挥手。
王昶乐了:“?赶苍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