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炎………师父…………他来罗浮了……他会看到我的通缉令……不…………在我犯下罪业的时候或许他就知道了…………他,还会想见我吗,见到现在的我?
刃停下脚步,心脏缓慢地跳动着,剧烈,沉重,不同生病或战斗时那样难受,比彼时更加心绞疼痛,他的头被无感的空气重重压下,迫使他盯着地板,双脚抬不起来……
“大叔,你怎么了?”
云璃发现和自己并排走的人不见了,回头望向他。
“…………无事,走吧。”
刃最终艰难地踏出步伐同云璃前往太卜司,一路上的心都泡在愧疚,担忧,怀恋的滚水里,泡皱泡烂,他不记得这段路程有这么快,他还未给予自己面对师父的勇气,他拿什么面对师父,现在的自己,又有什么能见他的呢?
“爷爷!”
刃抬头往前看去,一个佝偻矮小的身影猛地出现在眼前,与他的距离不足五十米。
不,他没脸见师父。
云璃奔向怀炎,他转身看到自己的宝贝徒孙满心欢喜地跑向自己,还有…………一个高瘦的背影正在渐行渐远,如此熟悉,好像他曾经最疼爱,最令他骄傲的应星啊。
会是他吗?他不敢确认,怕自己老眼昏花。
刃躲在门栏后仰头深吸一口气,然后缓慢呼出来。
看一眼,就一眼,他们在聊天不会看到他的。
刃侧过脸偷看他们师徒祖孙,他衰老的手轻轻抚摸着少女的头,像从前对自己那般…………
师父的模样他快记不住了,还和从前一样,还像从前给自己带好吃,教自己铸造那般慈祥和蔼。
他不知道,他金红眸子里的微烛在晃动,被堆积在眼中的怀恋思念荡动着。有什么湿湿的滑过他的脸颊,酸涩了眼眶,视线被模糊。他想看清,他不要世界模糊,再多一点点清晰吧,刻在他的漫长混沌回忆里。
如果有人看见此刻的刃,该怎么评价他呢?
像个犯错事,不敢回家,只能躲在外面的可怜小孩。
太卜司的天空是黑夜的,不知为何,刃好像看见了月亮。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他犯下不可原谅的罪业,成为孤独的幽魂漂流在宇宙,他是行尸走肉,他没有家,像海上随浪漂泊的枯叶。
他从未忘却那份真挚,那份温情如同他不死的心脏一直存在,只是再不能拥抱过去了。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最得意的徒弟应星吗?他啊…………”
“爷爷你都提了多少回啊,我都听腻了。”
“爷爷不管跟你提多少遍都不会腻的啊。跑哪去啦,有没有饿着可怜的小肚子呀?”
怀炎笑眯眯地看着她。
“爷爷,我好想摸摸支离剑啊。”
云璃扯东扯西地和爷爷聊起来,怀炎也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支离。
“这个嘛,爷爷也不知道怎么办呐,或许你已经触摸过了吧。”
夜台复生罪无赦,山河何处寻旧时。
艾利欧,你说的没错,我已见到了他,但过往未能阻止未来肆意蔓延吞噬我的灵魂,最终,我们都会被命运推向绝路。在那一刻到来前,再最后一次抓住过去的光阴吧。
夜台:指坟墓,因为闭于坟墓,不见光明,所以称为夜台,后来也用来指代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