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霞会意。走到凝碧面前，递给她荷包，柔声说：“你叫什么名字？”
凝碧抬起头，战战兢兢道：“我…我叫凝碧。”
流霞缓和了语气，安抚道：“别紧张，我只是见你颇像我的小妹，所以问问罢了。”
这话自然是搪塞她的，流霞是孤女，哪来的妹妹
陆令宣上前说：“小主今日累了，请先随奴婢去歇息。”
江徽月立即抓住了重点，道：“本宫没有主位么？”
陆令宣笑着点了点头，答道：“小主聪慧。关雎宫的确尚无主位，皇上特地吩咐了不让闲杂人等扰了小主清净。”
江徽月听了有几分惊讶，眸中含了些暖意。她的眉目像是被水雾蒙上了一层似的，软绵绵地融化开，当她露出一点零星笑意时，便展露出一种冰雪乍融似的惊艳美感。
陆令宣不由得看怔了，她心道，怪不得皇上对小主这般上心，现在倒觉得这般的妙人儿，是她她也喜欢。
霁月堂两边的黄花梨木雕并蒂莲花琉璃碧纱橱之后分别是东西暖阁。东暖阁是皇帝驾幸时接见的地方，西暖阁是平日休息里的地方，寝殿则是在霁月堂后堂。
陆令宣扶着她进了后堂。后堂分成正次两间，布置得十分雅致。
江徽月撩起层层低垂的银红软罗，转头笑吟吟的问道：“陆顺人在宫中当差多久了？”
陆令宣面色惶恐，立即跪下说：“奴婢不敢。小主直呼奴婢贱名就是。”
江徽月伸手扶她起来，笑说：“何必如此惶恐。我一向是没拘束惯了的，咱们名分上虽是主仆，可是你比我年长，经得事又多，我心里是很敬你的。你且起来说话。”
她这才起身，满脸感激之情，恭声答道：“小主这样说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幽州人氏，自小进宫当差，先前是服侍太妃的。因做事还不算笨手笨脚，才被指了过来。”
江徽月的笑意越发浓，语气温和：“你既服侍过太妃，必然是个稳妥懂事的人。我有你伺候自然是放一百二十个心。往后宫中杂事就有劳你和宋公公料理了。”
陆令宣恳切地说：“能侍奉小主是奴婢的福气。奴婢定当尽心竭力。”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唤来檀云，说：“拿一对金镯子来赏崔顺人。”又嘱檀云拿了锭金元宝一并赏给宋玉。
宋玉受宠若惊地进来和陆令宣恭恭敬敬地谢了，才去料理宫中琐事。
陆令宣却故意晚了一步，她极快地向四周扫了一眼，眼见除了檀云流霞，再无旁人，方走近江徽月身侧低声说了句：“小主小心那凝碧。”
江徽月眸光一暗。她本就觉得凝碧那丫鬟不太对劲，经陆令萱一提醒，更是证实了她心中的猜想。
几乎在一瞬间，江徽月便肯定了一个最有嫌疑的人。
皇后…
毕竟别的妃嫔要么没胆子、要么没那个能耐安插自己人进其它宫里。而有能耐的，比方说华妃吧，她可不会使这种方式。她只会明面上的刁难、磋磨。最经典的就是一丈红事件。
至于阴谋？没有曹琴默谋划，她恐怕有心也实施不了吧。
陆令宣见江徽月马上反应过来，在望向她的眼神里不由多了几分赞赏。
待陆令宣退下后，一旁的檀云流霞则神色凝重，流霞敛了笑道：“小主，您方才示意奴婢去试探她，就是因为发现了那丫头的不对？”
江徽月抿茶不语，默认了流霞的一番话。
檀云思虑周全，很快道：“那奴婢派几个可靠的人去盯着她。”
江徽月颔首道：“甚好。”
流霞不解的问：“那—小主为何不找个理由打发了她呢。”
江徽月含笑反问道：“打发了她是好，但若是幕后之人再偷偷安插了新眼线呢？如此，还不如留着那丫头，至少我们已提前发现了不对，可以防患于未然。”
流霞歪头想了想，“唔，是欸。”
江徽月笑了笑，舒展了眉眼。
江徽月迷迷糊糊间，好像又梦见了幼时。依稀自己还是六七岁的小小女童，鬓发垂髫。
许是这梦做得太真实了。第二天江徽月醒来后好久都回不过神。一偏头，似乎还能闻到梦境里房中燃着的安神香，残留在鼻尖，萦绕不绝。
可眨眨眼，自己还好端端地躺在霁月堂的紫檀木床榻上。
江徽月用纤细莹润的手指无意识的纠缠着墨发，几缕发丝勾着指尖。
她眼眸微垂，天青色半透窗纱被徐徐暖风吹起，窗檐下双瓣奶白茉莉的香气熏人欲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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