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进来时,吴恙已经泡进了热水里,闭着眼睛,头枕在边缘歪向一侧。
留夏拍拍吴恙的头顶,“坐起来一点,别让水漫过胸口,会晕的。”
吴恙噢了一声,乖乖坐起来。 让肩膀和胸膛从水面露了出来。 水热,泡得他皮肤红红烫烫的。
卫生间里很明亮,留夏从前喜欢这样的灯光,什么都能看得清楚,现在他倒希望,要是灯光可以调节,他宁愿昏暗一些。
“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吴恙突然问。
留夏正坐在浴缸边跑神,思考灯光与氛围的关系以及到现在这个点儿了,他的作业还一字未动。 吴恙的声音将他从遥远的地方拉了回来。
“亲都亲过了,抱一下不算什么。” 本来想开个玩笑,结果留夏说完发现一切变得更加诡异了。 所幸吴恙也不在意,身上湿淋淋的抱住了他的腰。
留夏手下吴恙的皮肤是炽热的,吴恙不说话,他也不说。 等吴恙抱够了的同时也泡够了,慢慢松开手,抹了一把脸,摊开放在手边的浴巾。
从浴缸里出来,吴恙拿起水杯发现旁边还放着三分之一颗药,“这是什么?”
“右佐匹克隆,刚去主卧药箱里偷的,加了镇静成分的安眠药,不知道你需不需要?”
“太需要了。” 吴恙拿起放进嘴里用水送了下去,药苦得他皱眉。
9月中,正是这个城市最舒服的季节,不热不冷,不再需要空调也不需要暖气,躺进被子里似乎就能一直沉沉地睡下去。
在吴恙失去意识前,听到留夏说:“睡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想不明白的时候就蒙头大睡,一觉醒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留夏从房间里退出来,坐在外面写作业。
夜里,客厅沉静的像一片湖,又大,又空,而他是身处其中的一尾鱼,孤独地游来游去。
假使今天还有其他人在,也跟平常没区别,吃晚饭的时候看看新闻,饭后各回各的房间。 父母早在几年前搬来新家后顺理成章地开始分房而睡。 有时候他拉开门走出来想倒杯水,房子里静得像全世界只剩他一个。 他常说这样也挺好,还剩半句留在心里——也挺没意思。
写着写着,留夏抬起头来,望向自己卧室的方向,盯着关起的门,想到睡在里面的人,又否认,不,今晚是不一样的。
实在是困了以后,剩下课排在后面的作业留夏打算用早上的课间和中午再补,现在只想睡觉。
推开门,吴恙躬身睡在床的一侧,紧靠着床沿,缩成一团被子外只露了个头顶。 留夏担心他再翻一个身就要掉下床去。
脱了衣服躺下,留夏一点也感觉不到拥挤,吴恙睡觉很安静,好大一张床两个人中间仿佛隔了条河,潺潺地淌过秋夜里。
吴恙比留夏醒来得早,睁开眼先反应了好几秒身处何处,镇静成分似乎在身体里还有残留,他平静得像另外一个人。 但转头看到身边躺着个大活人,男的,不免还是吓了一跳。
吓过以后又凑了上去,近距离地观察起留夏的脸。
留夏和他是两个完全不同类型的长相,喉结显眼,肤白,唇线利落,高鼻梁单眼皮,细看才能看到眼睑上有一道浅浅的褶子。 吴恙想摸,刚刚碰到就被留夏捉住了手,留夏没有睁开眼,翻身留了个背影继续睡,嘟囔了句:“闹钟响了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