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留夏和他的同学们终于正儿八经地继承了西楼的高三教室。
他仍然坐在最后一排,发书发卷子的时候常常传到他前面就断了。
前桌手里拿着一沓年级自印的试题,趁乱转过来说话,“我早晚一把火烧了他们那个复印室,这玩意儿一天到晚能整出来多少。”
留夏等着别的组发完多出的卷子递到他这儿来,顺便回道:“别人不好说,我肯定是百分百喜闻乐见的。”
“留夏这有多的。” 声音从靠门的最后一排传来。
留夏伸长胳膊接过轻飘飘的几页纸说了声谢谢。
自那晚以后,他和吴恙再没见过。
吴恙倒不是诚心躲他,分开的时候甚至还宽慰他,亲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有次朋友生日大家喝多了玩游戏,最后互相亲到脱敏了,再也不知恐同为何物。
开学像是拉下了一道蓝色的卷帘门,隔开了夏天和秋天,封缄了留在盛夏的所有秘密和遗憾。
共同度过不止一个夏日的人重新回到自己的轨道上,平行着驶向前方,驶向未知。
课间的时候,留夏的桌子突然成了阵地,围着一圈人为了一道大题争论不休。 留夏坐在人堆中看似啃手实则在听解法中的漏洞。
毕业班睡眠少,为了保证听课质量时不时有人主动要求站在后面听课,老师虽然觉得他们的要求奇葩,但也没什么理由不同意。 后来成了特有的风气,谁困了就自己拿着卷子找留夏去了,也不用举手。
“留夏我来了。”
“您请…… 站。” 留夏把搁在空桌子上的东西往自己的方向拨一拨,给对方腾个地儿。
等围着的人散去,课间只剩三分钟了,留夏本想上个卫生间,站起又坐下,想着忍忍下节课再去。
“我的天哪,低年级的同学太夸张了吧,现在小孩都疯了?” 从外面回来的同学手上还挂着没擦干的水珠子,“女生揍女生,就为了一个男的?”
留夏抬起头来,闲聊天的人正坐在斜前方,他听得很清楚。
“对啊,我一直不敢相信,咱们学校也会出这种事,以为都是安安分分的好孩子。 反正闹挺大的。”
留夏听了个七七八八,也明白是什么事了。 刚进校的高一女孩对高二的学长一见倾心,人又比较泼辣大胆,打听了两天找准机会就到男生班门口要电话要微信要约出去玩了。 结果当天下午就被男生的同班同学,也是爱慕者但一直没得手,课间堵在厕所,摁在墙上扇了十几个巴掌,问一句错了没打一耳光。 被打的觉得没脸回教室,偷跑回家以后被父母撞见。 当爹的看见孩子被打成这样,根本受不下去,立马叫了一车人返回学校要校方把打人的学生交出来。
当时正在晚自习,校门口乱成一团,几个保安拦着外人不让进,当值的老师和两个班的班主任、年级组长在校门口交涉。
天色暗了下来,教学楼所有的灯亮起,老师不在的班级学生们站在门口看热闹,互相打听发生什么了满脸的激动和亢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