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的功夫,地铁门开了,吴恙站起身要走,留夏几乎是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肘,吴恙不解。
“既然家里没人,不如跟我去学校里转转,看看书。”
吴恙茫然地点点头。
暑假大学的校园里人也骤然少了,走在长长的林荫道上,吴恙环视了一圈前前后后路上只有他们两个。
留夏七月以后结束了密集的课程,八月开始过起了自己的时间。 上午睡起来吃点东西,背着书包去自习教室,中午回来午饭午休,醒来以后再去坐一下午。 按他自己的说法是“磨洋工,一磨一天。”
校园的西北角有一座红砖三层小楼,僻静又阴冷,常年开放给学生做自习教室。 留夏在二楼上去第一间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有一个自己的专属位置,靠窗,上面放着一摞沉甸甸不愿意背来背去的书。
下午大教室里没几个人,吴恙压着嗓子问:“你就在这儿学习?”
“嗯,”留夏说话的声音正常,“这是我最喜欢的位置。 平常人多的时候,氛围更好,也有附中的学生来自习。”
吴恙问留夏怎么知道是附中的学生。
留夏比划了一下,“暑假,还穿着校服,巴不得大家都知道他是打哪儿来的。”
吴恙嗤笑一声,“以前有所耳闻,没想到是真的。”
见又有人进来了,留夏收声,“好了,我们各读各的书吧。”
吴恙和留夏是隔着一个座位坐下的,两人中间有留夏放在教室里的各种书籍习题集和试卷册做格挡。 一个下午直到教室里开了灯,谁也没打扰谁。 只有吴恙中途趴过来问留夏要了支铅笔。
留夏在翻书的间隙用眼角捎带着看吴恙,余光里吴恙又静静翻过一页,再把下巴搁回书上,好不惬意。
“还真能坐得住,两个小时了。” 留夏默默心里想。
书签夹在中间,吴恙终于合上了书,枕着胳膊侧头看留夏。
窗外茂密的树叶几乎长进教室里来,也许再有几天功夫,哪一片会落在留夏肩上也说不定,吴恙想。
留夏胳膊底下压了张数学模拟卷,手在白纸上一步一步演算,直到得出结果,长舒一口气。 他本以为题目读着怪里怪气其中应该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做到一半发现新瓶装旧酒,还是老一套。
放下笔,才发现吴恙不知道什么时候合上了书,正趴在桌子上看自己。
“怎么了?” 留夏拧开杯子喝水。
“你做题的样子特别投入,很吸引人。”
“你也试试。”
吴恙身体后倾露出恐惧来,连说两个“别”。
接了奶奶叫他回去的电话,留夏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吧,我送你出去。 时间不早了。”
折返回林荫道上,落日以后,路上人稍微多了起来,三三两两肩并肩,情侣搂搂抱抱,手上提着小吃和水果,或是附近超市买回的大袋日用品。
留夏送到学校门口,出去右拐走路两分钟就是地铁站。
“想来随时可以再来,直到开学前,我估计一直在这儿。” 话说出口了,留夏才想起问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热情好客,两度邀请。
“真的可以吗? 太打扰你了,怎么说你也高三了。” 吴恙的眼睛在路灯下亮了起来,随后又言不由衷地推辞。
“没关系,像今天这样就很好,我们谁也不打扰谁。”
吴恙点点头冲留夏挥挥手走了,消失在华灯初上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