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雁南飞,边关大捷,路家父子率西北军班师还朝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话一点不假,自从路家父子接手西北军后,原本溃败不堪的驻军在大小两位将军的带领下,屡战屡胜,京中捷报频传。
此次回京,圣上大喜,不仅赏了黄金和封地,还为路卓豪路小将军赐了婚,是当朝宰相的女儿,皇上这么做,实际上不乏私心,这位宰相是皇上一手提拔的,是当今朝堂最信任的人,路卓豪如今战功赫赫,不可不防,如果给他们二人赐婚,就算日后他想反,也得先过宰相这一关
赐婚听着是件喜事,但对路卓豪却如晴天霹雳一般,因为他有一个心上人,叫张钥沅,他是吏部张侍郎的小儿子。路家和张家是世交,他俩从小玩到大,路卓豪自幼习武,使得一手漂亮的长枪,而张钥沅幼时体弱,除了路卓豪找他,就整日窝在房间里读书做画抚琴,被家里的两个哥哥笑话像个女儿家,甚至家里的下人也对他破有偏见。只有路卓豪不笑他,他夸他性子好,温温和和,身上透着暖洋洋的光,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对于张钥沅来说,路卓豪更像暖洋洋的光,虽已是十几岁的少年却还是想寸步不离的赖在路卓豪身边。一动一静,许是日久生情,在懵懂的年纪彼此间都有了一些说不明的情愫,但又默契的心照不宣,比如,路卓豪的倔只有张钥沅能抚平,秋猎时路卓豪的大氅也只会在张钥沅手里保管……
从朝堂出来,路卓豪就在想着怎么和父亲说拒绝成婚,可他也知道拒绝成婚就是抗旨,连家人都会被他拖累的……可如果有一丝机会呢?
“父亲……”路卓豪犹豫的开了口
路老将军正随着马车一晃一晃的闭目养神“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我……”
“回家再说”
到了家中,没有进正厅,路老将军直接带他去了祠堂,自己的儿子怎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不愿确认罢了
“跪下”
路老将军的身影被烛光映着盖住了跪在地上的陆豪,屋内连缝隙都笼罩着一家之主的威严。老将军泛白的双眉轻颤,咬牙盯着自己跪着的儿子“胡闹,你简直是胡闹啊!”
路卓豪不敢抬头,但眼里发红的血丝已出卖了他对于这场抗争的决心,“父亲……”
“别叫我父亲!”
路卓豪急忙向上叩头“父亲,求您了”
老将军用手点指“你!你!”
“父亲!”路卓豪的头已经快要磕进地里
老将军站起来转过身去,长叹了一口气“我问你,你的心思他已经知道了吗?”
路卓豪身子一怔,轻轻抬起了头“他应该知道……”
老将军抬起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不管怎样,你的婚事已经定下了”
“父亲,可我不爱她!”
“那你爱谁!张家小公子张钥沅吗!”
路卓豪不敢再言,低下头,咬紧了牙关,眼泪却从眼角渗出……
“默认了是吗!”
路卓豪嘴角微颤“是”
“来人!家法伺候!”
……
老将军看着儿子背上的棍伤,也是忍不住的揪心,他背手朝屋外走,在路卓豪身边停下,深吸了一口气“你这是抗旨,要想清楚后果!”,声音平淡却透露着不可逆转的威严
路卓豪一把拉住父亲的衣角“父亲,陛下也许不是……”老将军忍无可忍,一脚将他踢翻在地,身体却又不由自主的想要去扶,路卓豪左手拄地,强撑着起来,嘴边溢出了鲜血,他自知此事已绝无周旋的余地……“我答应,但求您让我再见一次沅儿”
“沅儿沅儿你就知道沅儿!你……”
“望父亲开恩!”路卓豪不等父亲说完又一个头磕在地上,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到底是亲生儿子,老将军于心不忍,闭上眼“罢了,明天,我派人接他过来”
“谢父亲”路卓豪身体一软,晕了过去……
路卓豪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他强撑着起来,扶着头想清醒过来
“公子,张公子已在后院亭子等您了”
路卓豪忙换了衣服,一路跌跌撞撞到了后院,刚跨进院门,就看到了在边关朝思暮想了三年的小人,只是不曾想回京后的第一面竟是如此情形
张钥沅一身白衣,低头抚着琴,他真好看,是发着光的,路卓豪怔在了原地
“你醒了”
“啊”路卓豪的神被拉了回来
张钥沅走到他面前,抬手轻轻触碰他的脸庞,眼底泛红,“瘦了……”
路卓豪搭上张钥沅的手,不敢和他对视
“来吧,我带了吃食过来”
张钥沅拉着路卓豪来到桌前坐下,“来,路将军”
“沅儿……”
张钥沅摆摆手,示意他吃饭“我都知道”
路卓豪迎上了张钥沅清澈的眼眸,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
张钥沅给他倒酒,“路将军,尝尝我的手艺”
“这是你做的?”
张钥沅微微笑着点头,这是他第一次下厨,但应该也是最后一次……
三年未见,路卓豪有很多话想说,但却都如石头一般堵在喉咙,什么都说不出来
张钥沅倒是显得轻松自在,给他夹菜,给他倒酒,不时叮嘱着
“路将军,日后天凉了,大氅穿在身上,切莫随处乱放了”
“路将军,日后遇事要沉稳,切莫使性子”
“路将军,你虽战功赫赫,但日后需低调行事”
“路将军,莫负良缘……”
路卓豪被这东一句西一句的话闹得有些迷糊,但最戳他心的一点是张钥沅从前都是“哥哥哥哥”的叫他,可今天却是“路将军”
“路将军……”
“沅儿,为何叫我将军”
张钥沅笑了笑,“将军,圣旨不可违,你要为整个家族着想”
路卓豪刚想再说什么,张钥沅又接着说“将军,我敬您一杯”
张钥沅手指在杯口抹了一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他站起身,走到路卓豪身边坐下,慢慢地靠在他怀里“哥哥,我们下辈子不要这样了”
路卓豪心里突然生出了一股冷气,“你胡说什么”待他低头看去,怀中的人嘴角已经流出了鲜血,是的,他给自己杯口抹了毒
“张钥沅!”
他怀里的人笑了,血流到白色的衣服上,如同娇艳的鲜花倏的绽开,又骤然枯萎,“早听闻有种叫玫瑰的花生得好看,哥哥,闲暇时带它来看我……”
“沅儿!沅儿,你别胡说!”路卓豪抓着他的手
张钥沅不说话,就笑着看他,路卓豪慌了,他想拉张钥沅起来,但被他抓着的手慢慢失了力气,正在一点一点从他手里滑落
“哥哥,莫负……良缘……”
番外:
一号房里,鹭卓正迷迷糊糊要睡着,旁边有人小声叫他
“哥,哥?哥?”
“咋啦”
“你睡了么”
“没有”
“我做噩梦了……”
鹭卓习惯性的随手拍拍床“过来吧,明天还要收小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