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天气不似白天艳丽，反而清凉气爽。
操场中央有一块大草地，春天刚播种的小草现在错落有致地生长着。
夜风徐徐落过，拨动着男女杂乱无章的心。
人声鼎沸，喧嚣不止。
表演节目的人还真不少，有跳街舞的，合唱的。还有讲相声的。没有教官和老师的束缚，人人都享受这美好的时刻。
操场主席台投影过来的光更让学生陶醉其中。
随着起哄的掌声，裴佳月表演了拿手的拉丁舞，引来不少人群的围观。
笑容热情明艳，即使穿着军训服仍落落大方，在光与影的协奏曲中起舞。
一曲热舞结束，裴佳月优雅地鞠了个躬，欢呼声尖叫声宛若为她加冕。程许眼里的裴佳月与平时大大咧咧的她不同。
裴佳月朝坐着的程许抛了个wink，程许笑着回应。
女生伸出手拉起程许，拿着ccd的顾子璇早已在旁边站着，拍下了属于她们的第一张照片。
越来越多的人争着找。合照要联系方式，程许只身退出。看着比耶的女生，她露出欣慰的笑，耳边是音响外放躁动的声音，而程许心中只剩下这一时刻的星月夜。
话筒咚咚的被震了两下，“喂喂”李齐远正拿着话筒。
他们的班级边上一下聚集了许多其他班级的人，甚至还有穿着校服的学姐学长。程许没有挤进人群，远远的却也看得到。
“下面有请高一八班的许桉言带来的弹唱。”
女生的尖叫声将氛围拉满。
程许平息的心渐渐燃起，远远的看见男生手拿吉他站在话筒前。
周围其他节目暂停了，灯光突然暗下，她看不清他的脸庞。
手轻轻扫过吉他弦，附和温柔的弦声，清朗的声音与之共鸣，与晚风沉陷。
琴弦下，心逐波澜。程许没听过这首歌，却忍不住想跟着一起唱。
显然有这个想法并付诸行动的人不少，这一刻高一八班就是一个舞台。
程许站在人群中，灯光亮起，而他眼里有光，占据了她所有的视线。
弦停止息的悸动是某一瞬间的闪念，有时又是一辈子的执念。
不一会儿，许桉言周围便站满了搭讪的女生，将他包围。
“看这边。”回过神来，程许迟愣转身，一道闪光灯袭来，睫毛微颤。
相机背后是刚刚不见踪影的裴佳月，顾子璇静静地站在旁边。
程许冷不丁开玩笑地说：“女明星有空给我拍照片？刚刚不是很忙吗？”
不知什么时候她也开始有的没的和裴佳月开玩笑，或许她也知道裴佳月从不在意这些。
只见裴佳月急忙靠过来亲昵的依偎在程许怀里，像只章鱼缠绕在她身上。
“哪有，我巴不得给女神拍照呢。你看看，随便拍的你都这么美。”裴佳月冲她眨了眨亮闪闪的眼睛。
眼前被黏住的女生藏住嘴角的笑意假正经的说：“免了，小月子。”
“嗻。”裴佳月笑嘻嘻地配合她的表演。
站在一旁的男生默默问了一句。“你们是在演宫斗剧吗？”裴佳月给他回了个是又怎样的表情，顾子璇一脸苦笑。
ccd拿在程许的手里，她翻看起照片，第一张是裴佳月刚刚拍的自己。
里面的女生回眸的双眼，一股清冷又楚楚可怜，额前的发丝在转身瞬间轻漾，捕风捉影。
往下翻看照片，众多合照中有不下数十张的裴佳月单人照，从这个视角看应该是偷拍的，程许没多想，又低头端详着照片。
裴佳月和顾子璇刚刚跟她打了个招呼，“小许，你在这儿等会，我和他去找个人，一会儿就好。”
“嗯好。”程许正对着光影站着照的她皮肤白的发光。
没一会，眼前的灯光忽的暗了，一件外套轻轻地搭在她的手臂上。
程许看向伸出的手，小臂上贴着一个创口贴，惊愕抬头，高高的男生遮挡住她的视线。
“裤子别扔掉了。”许桉言不自然地看向旁侧。
闻言低头才发现白天别的别针早已消失，感觉下一秒裤子就要掉了，他一直在看吗！？
程许心中不断发出反问，脸上不禁浮现出点点红晕，似烧水壶开了般。
稍后退了一步，一只手抓着裤子的边缘，尴尬又支支吾吾的小声地说：“谢谢。”
“不客气。”许桉言坦然回复。
空气突然安静，一时对话变成僵局。程许呆呆站着，许桉言一副没想走的样子，脸上不慌不乱。
她是不是要开口说些什么？
迟疑几秒后，“你唱歌挺好听的。”虽然很老套的话，但程许说的是实话，说着她将外套拢了拢抱在怀里，衣服遗留着淡淡的余温。
“是吗，谢谢夸奖。”许桉言背对着光，他的脸庞程许看的很清楚，是眼里有光的他，是刚刚占据了她所有视线的他。
现在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四目相对。
许桉言眼里的程许，脸红扑扑的，他刚刚远看她小小的一只，近看还是小小的一只。忍住冲动的念头，收回了停在半空中的手，嗓子也干的发烫，许桉言偏过头咽了咽口水。
她好可爱，忍不住想揉脸。许桉言发觉自己内心要炸了，躁动的情绪充沛着心头。
程许不知所措的逃避眼神，看到许桉言伸出的手又收回去，她的内心也是布满慌张。
“你也在呢。”裴佳月和顾子璇走了过来，她担心再不过来的话某人就要欺负人。
裴佳月揽过程许的肩膀往她身边靠，注意到怀里的衣服，又看向许桉言。
“给你个机会，要还是不要？你自己看着办。”裴佳月看向站在远处的程许，她找上许桉言。
第一次见他对一个女生这样。明明很在意，却嘴上说不出口。
其实许桉言也搞不懂自己是怎么想的。喜欢他的女生很多，但他没有体会过究竟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今天多少人搭讪呢？许大帅哥。”顾子璇拍了拍许桉言的背，有意无意地问。
“哪里哪里，哪比得上你们家裴大美女。”许桉言回损了一句。
程许听了顿了顿，有点无语，他刚刚也没这么谦虚啊。
“许桉言，什么叫你们家？再说一遍。”裴佳月捋起袖子作势就要去打他。
许桉言快人一步，拿顾子璇当挡箭牌，两人直接上演了秦王绕柱。“诶，我可是无辜的啊。”顾子璇一脸无奈的双手举起。
程许看着眼前三人幼稚的行为，心想关系真好。手摩挲过衣袖，低头不语。
忽地一双手环过她的腰，程许下意识的往后缩，那件外套已然系在他的腰间。
裴佳月轻松说道：“穿吧，你不穿那我穿了？”
刚想解释的话吞进了肚子里，程许心里很想说那你穿吧，这句话还是憋回去了。
最近，程许着了迷一样。他总忍不住偷偷去看许桉言，男生的脸上笑意正浓。
她看他，一切裴佳月都看在眼里，不禁小声啧啧道。
“明天要不要出去玩？”裴佳月望着星云满幕的夜暮。
“去哪。”许桉言和顾子璇都挺闲的，明天放假难得的最后的假期，程许也没什么意见。
“emm……游乐场怎么样？”裴佳月一脸兴奋地说，眼睛闪烁。
“可以啊。”顾子璇毫无意见，双手赞成，程许也回答同意。
“……”只剩一人没说话，三双眼睛齐刷刷看向那人，许桉言无奈摊开手。
“怎么，你不想去吗？”裴佳月充满警告的眼神看向许桉言。
顾子璇看戏般在旁边偷笑。
“我也同意。”昧着良心说话，被威胁了敢怒不敢言啊，许桉言有苦说不出。程许见他附和，怎么回事，莫名的有点可爱。
“行，都依你大小姐。”许桉言好声好气地说，裴佳月没理他，自顾自的和程许商量着明天穿什么衣服。
四个并排的身影在月色辉映中走着，树叶的倒影在明亮的路灯里或明或暗。
女生宿舍这条路上没什么人，许桉言和顾子璇把她们送到男女宿舍的交叉路口。
“Bye~”裴佳月和程许挥手，他们也回应，便各自朝宿舍方向走了。
程许若有心事般，边走边看着地上跟着自己移动的影子发呆。
手放进兜里，硬硬的。
拿出来看，是那块雪花酥，撕开包装。
好甜。
似赌注，程许回头看那两个渐行渐远的身影，她心里猜测，回头后又怔怔地迟疑。
她赌对了。
那人也回头看她，并不惊讶她的注视。
许桉言指了指手臂上的创口贴，伸出手四指握拳，大拇指慢慢往下摁了两下，脸上浅浅一笑。
朦胧的灯光一下黯然失色，他的笑不轻不重地在程许心口停留了几秒。
程许立刻转身不再去看，加快了脚步。
此时她的心跳快的厉害。
裴佳月不明所以跟了上去。
见她转身，许桉言顿时觉得他刚刚的行为有点愚笨。
她应该看不懂吧，内心自嘲，许桉言感觉心里少了一样东西。
落寞的眼神被顾子璇察觉，“怎么了”顾子璇见许桉言像变了个人似的。
“没事，今天晚上天气挺好的。”许桉言拍了下他的肩膀走了。
摸不着心思的顾子璇叹了口气，“哎，儿子大了，什么事都不和爸爸讲了。”
当然，这句话只是在他心里走了一遍。
夜极深了，沉重的呼噜声和呼吸声接连不断，许桉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侧身捂住耳朵，久而久之，麻痹的酸痛随之而来，揉着发麻的手不耐烦地坐起。
平时都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失眠了，脑子里浆糊似的打转。
起身下床，试图摇醒对床的顾子璇。
“不是，这都几点了，干嘛啊大哥。”极度困倦又不得不回应，顾子璇眼皮都没睁开，迷迷糊糊地开口。
“我问你，一个女生总是看你，又总是回避和你对视，她这是什么意思？”许桉言用最短的时间最快的语速问。
眼看顾子璇昏昏欲睡，下一刻就要酣眠进入梦乡。许桉言掀开被子用力地掐了下他的手。
果然有效。
凉意和疼痛不知哪个先到，顾子璇大脑一下就清醒了，吃痛地叫了一声。
“……那就是对你有意思但不多咯。”他趁着宿舍投进来的隐隐约约的月光，看向刚刚被掐的地方，乌漆墨黑什么也看不见。
“行吧，没你的事了。”许桉言得到答案后转身就要上床。
“诶，你还没说是谁啊。”
空气中只剩顾子璇孤独的小声发问。
“太气人了……”顾子璇委屈地絮絮叨叨。
许桉言心里似乎有了答案，一夜无梦。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