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禁军统领的声音大殿中回荡:“玬国质子齐霖服毒自尽,已经断气了。”
“将人拖到乾清门,鞭尸。”上位穿出一道冷漠的命令。
这个声音!?
赵璟凌忽然心头一震,猛地停止在心里问候禁军大哥的祖宗,不易察觉地抬了下脑袋,朝龙椅望去。
只一眼,看见一个模糊的侧脸,赵璟凌便快速收回视线,心中大惊。
那人眼尾也坠着一颗朱砂痣,一模一样的位置,赵璟凌绝不会记错。
这不是自己之前捡到的小美人吗!
心中疑窦丛生,但赵璟凌却不敢再有其他小动作,只垂着头端端正正的跪在堂下。
“陛下,那这南国质子还需再审吗?”
上位者似乎都懒得给他一个视线,随口道:“拖下去,斩了。”
不是,那你们把我扛这来的意义是什么?
顾不了这么多,赵璟凌躲开禁军来拽他的手,向前膝行两步,将头埋的更深了些,“陛下圣明!臣冤枉不知臣何罪之有!”
禁军又想来将他拖下去,却被谢逢意抬手制止了。
那龙椅上的人居高临下地淡淡看了过来,随即清冷似冰的声音响起,“你,抬起头来。”
赵璟凌心中忐忑,犹犹豫豫地抬起头,入眼是一张在熟悉不过的脸。
只不过这人褪去了少年的青涩,身着五爪玄色龙袍,端的是一派帝王威严。
赵璟凌一时微微愣住,不由想起了与谢逢意初见时。
少年满身狼狈,白净的脸蛋上沾染着血渍和泥土,衣衫褴褛。在一个再平静不过的雨夜,抓住他的衣摆,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尽全身力气向他求救,“求你,救我……”
说完就晕死过去,还是赵璟凌将他背了回去。
没想到,时过境迁。两人的处境完全颠倒过来。
那个狼狈可怜的少年成了独断专行、高高在上的北国君主,而他成了连自己命运都左右不了的南国质子。
谢逢意不明意味地轻笑一声,才缓缓开口道:“不知何罪之有,也敢喊冤?”
这句话将赵璟凌的思绪拉回现实,他垂下眼帘,情绪不明,道:“陛下恕罪,臣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将玬国质子身边的内侍提上来。”
一直在旁目睹全程的禁军首领林忠一愣,似乎没想到陛下会这么做,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是。”
赵璟凌在原地等了片刻,正在心中细数自己来北国做了什么得罪谢逢意的事,一个高大的身影朝他压下来,错愕抬头,发现谢逢意已经来到他身前了。
“在想自己怎么死吗?”
赵璟凌震惊,委屈撇嘴,就算一点也不顾往日情谊,好歹自己也救了他一命啊,真说杀就杀啊!
似乎是被赵璟凌的表情取悦到了谢逢意唇角微微上扬,起了些逗人的心思。
话到嘴边还未出口,林忠回来了,将那名侍奉玬国质子的内侍扔到赵璟凌身旁。
赵璟凌转头去看那名内侍,应当是刚从慎行司提出来的,浑身上下都有受刑的痕迹。
那内侍看到赵璟凌,便浑身颤抖着朝谢逢意磕头,“陛下,就是他指使的我们家公子给陛下下毒啊陛下!”
下毒?难不成玬国在御膳房安插了人手?那便怪不得了。
“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据?”赵璟凌还算冷静。
“上个月十五那日你便来挑拨我家公子与你合谋毒害陛下,还多次收买御膳房的宫人……”
“听到了吗?将人拖下去。”前一句是对赵璟凌说的,后一句是对林忠说的。
赵璟凌心中暗恨居然被玬国质子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摆了一遭,林忠已经上前来拽他的胳膊了。
谢逢意:“……不是他。”
林忠不懂,但还是麻利地松开赵璟凌,转头将那名内侍拖了出去。
只是那内侍还不死心,崩溃的在林忠手下挣扎,冲谢逢意尖叫嘶吼,“陛下,陛下!奴所言句句都是实话啊!陛……”
林忠干脆将人的嘴给堵上,只能发出呜呜声,目眦欲裂地瞪着跪在原地的赵璟凌。
谢逢意遣散了其余宫人,偌大的宫殿中只剩下他们二人。
“起来吧。”谢逢意先打出声破了寂静。
赵璟凌有些心虚的摸摸鼻子,“没事,让我跪着吧。”
谢逢意皱了皱眉,没有强求,只是转而问道:“你要杀我?”
“不可能!谢……陛下!我真是冤枉的!我哪有这个胆子啊。”赵璟凌急忙辩解。
你胆子可是大的很啊。谢逢意看着地上跪坐着的少年,莫名想到一些往事,语气柔和下来,说“那你为何要去寻玬国质子?”
“我说我去乞讨,你信吗?”这是大实话啊,赵璟凌想,当时自己差点饿就死了。
谢逢意挑眉,对上赵璟凌那双澄澈的眼睛,心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砸了一下。
“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