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木上塌卧上,一女子身着绛红里裙,暗黑色外衫以朱色云带约束,显腰不盈一握,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白皓腕于轻纱下,轻靠檀桌,如削葱般的手指握着《论语》,那小指大小的明珠,莹亮如雪。星星点点在发闪烁,三千青丝垂落至细腰以下,如锦缎般华美。
倏忽,一婢女步覆匆匆,附耳到那女子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那女子媚眼生怒:"他怎么敢!"
"芰荷,令人备车,去云巷。"
云巷东宅。
银河耿耿,夜沉如水,墨染倾天,东宅灯火通明。
一华丽马车立于东宅门前,一貌比花妍的女子缓缓而下,冷眼看着东宅。
小厮见了来人是谁,立刻点头哈腰上前:"上官小姐,您怎么来了?公子还未回来。"
上官菱望向东宅里头,随后道:"怎么,这我来不得?"
那小厮冷汗涟涟:"不,不,来得,小姐,里面请。"
上官菱长裙曳地,带着芰荷缓步走进东宅。
东宅内建筑古色古香,红墙绿瓦的房屋错落有致,鳞次栉比,它内中央有一座小巧的假山,旁边流淌着一汪清澈的水池。
上官菱冷声对身旁的芰荷道:"去,问问那女人住哪。"
芰荷很快回来,道:"小姐,在东厢那边。"
上官菱带着芰荷往东厢去,那小厮也拦过,奈向拦不住。
府中众人也不敢拦,上官家的千金大小姐,谁敢拦?
上官菱一路畅通无阻到了东厢主房,房中还有两个婢女正装饰房屋。
上官菱走到桌前,桌上还置着一盏落与几个茶杯,她挑眉朝着屋内打量,只觉越看越刺眼,纤细素手抚向桌边,一把掀翻。
茶杯碎地刺耳的声音,惊到了那两个还在装饰的婢女。
那两个婢女回过神后,看清了来人,立刻到上官菱面前跪了下来,瑟瑟发抖。
上官菱到一旁完好的椅凳上坐了下来:"你们两个,给我把这砸了,砸得越重,我越开心,我开心了,你们就可以领赏了。"
那两个婢女头垂着地,硬着头皮起身,满身颤粟,双手颤抖地砸着屋内的房具。
这可是上官大小姐,谁敢不从?
半晌,看到屋内凌乱一片,上官菱满意了。
"芰荷,赏。"
两个婢女得了赏赐,立刻落荒而逃。
这时,一个姿容俊逸的男子从门外进来,不一会儿,一个清妍秀丽的女子站到男子身旁,眼中似有怯意。
上宫菱朝那女子打量去,身着素色长裙,细腰不盈一握,香娇玉嫩秀靥比花娇,眸含春水清波流盼,令人不忍怜惜。
那男子怒斥:"上官菱,你胡闹什么?"
"胡闹?"
上官菱缓缓起身,朱唇微勾,只是那凤眼满是冷意,她折纤腰以微步,在那男子面前止步,朱唇轻启:"陆郎,这宅子可是我上官家的,我砸自家东西,也算胡闹?"
"况且你我还未成婚,你凭什么管我?”
上官菱凤眸流转,晒笑道:"陆郎,你莫不是说反了,胡闹的人是你吧。我的未婚夫,将旁的女人带到我家来,怎么,还想反客为主?"
说完,她斜眼瞥了一眼陆世均身旁那女子,都快贴到陆世均身上了。
上官菱对那女子冷笑:"还是说,不仅想成为陆家宗妇,还要成为上官家的大小姐?"
"我没有。"
白采芝美眸泛出盈盈泪光,这上官小姐怎么这样冤枉她?
陆世均道:"白姑娘父母于我有思,二人刚逝世,白姑娘又无依无靠,我总不能不管她,这宅子我已跟上官兄说好,他同意了。
“菱儿,别闹了。"
上官菱不回应他:"要么,她立刻离开东宅;要么,你以后别再进上官府。”
"上官菱,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了!"
上官菱挑眉,凤眸微含笑意:"我就要无理取闹,你能奈我何?"
说完,也不等人回应,便走出房门。
陆世均抚额,顿感头疼。
白采芝看了眼陆世均,轻声道:"陆大哥,我还是走吧。
你和上官小姐好好解释,别为了我生气。
陆世均放下手,道:"不是因为你,她就这样,你不用走,安心住着便是。”
说完便离开了。
上官菱出了东宅,眼神便冷了下来。
"芰荷,你说,陆世均喜欢那女人吗?"
"奴婢看不出。"
"他陆世均今日能带那女人进上官家的宅子,他日便能上位代替我成为陆家宗妇。"
芰荷疑感道:"小姐,她不过一个父母双失,无依无靠的孤女,也没有强大的家世,如何能与小姐您比?"
上官菱轻笑了声:"可别小看她,要知道咱们上官府现在的夫人就是这样上位的。"
"回府。"
上官菱刚回到府中,迎面走来一个儒雅俊美的男子,若细看,便可发现他与上官菱有五分相似。
那男子一见到上官菱,俊脸跃上欣喜:"菱儿,去哪了,怎的这么晚才回?"
上官菱道:"去了云巷东宅。"
上官宿脸上笑意消失。
上官菱秀眉微蹙:"哥,你为什么同意将东宅让陆世均安置那女人,你难道忘了母亲?你就不怕那女人也同样抱了你妹妹的夫君?"
上官宿俊脸上满欠意:"世均对你是真心的,他不会的。"
"当年上官大人对母亲也是真心的,后面呢?傻哥哥,人都是会变的。"
上官菱丢下这一百话便走了,留上官宿一人独自想了许久。
上官宿望着上官菱走的方向,看了许久。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妹妹了。
他一直觉得妹妹喜欢陆世均,要不然小时候也不会追着陆世均跑,包括今天她去东宅闹,也都是因为喜欢陆世均,可是妹妹刚刚那番话,他又不确定了。
但若是不喜欢,那她去那一闹又是图什么?
关于陆世均是否真心,他认为应是真心的。但妹妹说他日后会变,他仔细想想,也并非不会,毕竟这人有些优柔寡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