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座摩天大楼,余春山傻了眼!这就是他接下来要工作的地方吗?!
眼前的大楼高耸入云,像是用玻璃造出来的一样。干净的玻璃上,反射着耀眼的阳光,这是余春山活了二十六年都没见过的场面。走进大厦里的人清一色的衬衫加西裤,余春山看了看自己洗的发白的T恤牛仔裤,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余春山哪见过这种场面啊,心中不免打起了退堂鼓。
在这种地方工作换做以前余春山是想都不敢想的,现在他能得到这份工作也是纯属意外。
这个事,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一个月前他工作四年的工厂突然倒闭,老板卷钱跑路了。他和工友找了些门道也没拿回工资,法院查封了工厂后,还要等拍卖了才能拿到钱。但眼看着他三弟余秋深离高中毕业都不剩半年了,半年后还要读大学,想到这余春山心里那叫一个急啊。
恰时外出打工的二叔的三儿子的表哥回了村,逢人就说大城市有多好,有多挣钱。心下一动,余春山就决定去大城市碰碰运气了。去找活干总比在家里干坐强嘛,而且那人说的确实很诱人。别说穿过云的房子了,余春山见过最高的楼,就是他们县中心那座八层的政府办公楼。
于是他就踏上了去大城市的路途,他要去的地方是深市,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城市呢。而这份新工作就来源于这途中…
余春山倒了两趟大巴后,终于上了火车。比起四处都是人味和汽油味的大巴来说,火车对余春山来说不要太友好。他一路兴奋的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看着山地逐渐平歇,看着河水奔腾。不知火车走走停停了几站,余春山旁边的座位也换了几个人。又经停了一站,一个衣着考究的中年人坐到余春山旁边,他忍不住看了几眼。原因无他,这个大叔与周围太格格不入了。
像这种绿皮火车,乘客一般都不会太有钱,甚至有很多扒手。而这个新上来的大叔,一身板板正正的西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那手提包新崭崭的还泛着些油亮的光。
余春山随意瞟了四周几眼,果然看到几个人看着那包露出了贪婪的眼神。余春山拍了拍大叔的肩膀:“大叔,包记得拿好。”
季靖远怔了怔,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笑道:“谢谢你啊,小伙子。我会拿好的。”
余春山爽朗道:“多大事啊,不用客气。”说完又打量这个大叔几眼,最后实在憋不住了。问道:“大叔您这一身西装的怎么坐火车啊?”
季靖远也觉得自己这一身在车厢里扎眼,被这样问也不恼:“我去西南那边出差的,结果因为突发冻害,虽然前几天抢修的差不多了,但是飞机还是没法飞深市。这不,过两天就情人节了,我不管坐啥车都要回去跟老婆过节和报平安啊。”
“哇~大叔你好浪漫啊!”
季靖远笑了一下:“老婆可不就是拿来宠的嘛。我这差都出了半个月了,回去她能劈死我。”
余春山也跟着他笑:“不会的,她开心还来不及呢。”
这一趟也是有缘,余春山和这个大叔出奇的聊得来。而且他们目的地还都是深市,他也改了口叫‘季叔’。这一路上可知道了季叔不少事,比如大叔叫季靖远,他和他老婆是网聊认识的,而且还追了几年妻,才追到他老婆的。
说完季叔一边感慨一边笑得甜蜜,看得余春山有些艳羡。曾几何时他父母也这么好,可惜现在他们都不在了。
天色暗了下去,火车上也熄了声。吃了桶泡面后,余春山在靠椅上找了个舒服姿势就睡了。
不知过来多久,余春山被一股尿意憋醒了。正准备睁开眼睛,就听到旁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漫延,余春山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定睛一看,一个干瘦的黄毛小子正在悄悄拉开季靖远手提包的拉链。刹那之间,余春山伸手过去把他的手按住,低声道“你现在收手的话,我不叫人。”
但那黄毛小子却是个头铁的,非但不放手还威胁起了余春山,压着声音道:“干你屁事,放手!”
这时,季靖远也醒了过来。看着眼前的黄毛,一时没反应过来。
黄毛见状一不做二不休,偷不行要明抢。一手去压季靖远的脖子,一手要将手提包拽过去。余春山的手劲也不是吃素的,跟他争夺着包。
这边动静不小,车厢里不少人醒了过来,但都龟缩着独善其身。黄毛见抢不不过,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把匕首,就朝季靖远刺去。
看着那锋利而泛着冷光的刀,余春山顾不上那么多就抬手去挡,一瞬那刀就直接划进了余春山的小臂。
余春山吃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本能的想放手。但又担心季叔丢了包,只能硬生生挨了这一刀。
看着划进余春山小臂的刀,季靖远也不敢挣扎了,怕这个黄毛是什么亡命之徒。
看着远远赶来的乘警,季靖远假装打着商量道:“小兄弟,你要钱我给你拿,先把刀收回去,毕竟刀剑不长眼嘛。”
黄毛不知信了没有,眯了眯眼道:“你有多少?”
“你把刀收回去,你要多少我给多少。你既然看上我的包,那我这身衣服你应该有认得,你要多少我就……”
话未完,黄毛就被赶来的乘警从身后锁喉掼到地上去了,‘卡嗒’一声给他带上了手铐。
余春山的手这才解放出来,但刀一拔出那血就止不住的流,季靖远帮他按压着止血。最后乘警在车厢里找到了个医学生,又拿了个急救包才给他简单处理了伤口,缝针只能等下车了。
一切回归平静时,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余春山和季靖远的衣服都被血染上了,看起来一团糟。
经历了这种事,余春山也没了什么睡意。正想和季靖远聊聊天打发时间,就看见了他愧疚的神情。
余春山笑道:“季叔,想什么呢?不都过去了嘛”
季靖远看着这个大方爽朗的年轻人,心中说不外的愧疚。又想起自己家里那个臭小子,简直不能比。
季靖远惭愧道:“小余,叔心里不好受。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你说你挡那一下干嘛呢,这都见了血了。现在还没地方给你缝针。”说完,重重叹了一口气。
“说什么呢,季叔。我一个大小伙子,见点血又没什么,就当放血疗法了。您别不好受啊。”
斟酌了一下,季靖远从包里拿出五千块钱和一张名片:“小余,叔到站后有事要去处理,身上也没带那么多现金,这些你先拿去当医药费。至于这个名片,深市工作不好找。等你把伤养好了,就拿它到市中心的季辉大厦,那是我公司,你直接过来上班就行。”
看着季靖远递过来的五千块钱,余春山有些愣了。心想,这就是有钱人吗?他之前在工厂才四千五一个月,而且老板还爱拖欠工资。这不,工厂倒闭了,还拖欠着六千多块钱呢。
这五千块钱余春山是不会全要的,虽然确实受了伤,但是医药费也要不了这么多啊。
于是,余春山从里面抽了大概三分之一。
“季叔,钱我要这些就够了。不是什么大伤,要不了那么多钱。至于这个名片,不怕您笑话,我确实需要,所以我就收下了。”
最后即使季靖远好说歹说他都没有拿剩下的钱,况且他又不是因为钱才挡那一刀的。其实不管是谁发生那样的事,他都会上前帮忙的。他明白那些独善其身的道理,但是他做不到袖手旁观,他只知道有人需要帮助。
到站后匆匆道别,季靖远就被司机接走了。余春山这才收起镇定自若的表情,他的小臂在微微颤抖,那是疼的。就近找了个诊所缝针,缝针时余春山一直咬着唇,额上还沁了汗。
他其实很怕疼,这是和他的外表所不符的,不过也没多少人知道,知道的人好似都离他而去了。他父母是这样,殷如是也是这样……
余春山又想起了殷如是,他以前总在自己疼的时候,给自己一颗薄荷糖。他到现在都记得殷如是第一次将薄荷糖塞进自己嘴里的感觉。刚进口时有一点特殊的味道刺激又新奇,而后透出一点甜来,一丝一丝的,让人忍不住拿舌头抵弄,最后吸一口气唇齿冰凉,痛意也就烟消云散了……
“小伙子,你发什么愣呢?缝好了,去那边交费吧。”
余春山这从回忆从出来,忙道“好,好的,谢谢啊。”
交费时,余春山才发现包里多了东西。那是五千块里剩下的钱,季靖远把它们偷偷放进了他的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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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楼下站了很久,余春山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硬着头皮走了就去。
作者有话说:第一次发文,请多多关照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