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从倒是神清气爽,拉着陈行将的手就走出来九州饭店。可陈行将就惨了,直到坐上车他整个人都在发懵,甚至连高从拉他手的时候他也自然地十指相扣。
等坐到车上,车内清新的薄荷味席卷而来。陈行将终于清醒了些,他捂住自己的脸,从指缝当中可以很清晰地看出他整张脸都是绯红的颜色。
“我干了什么?”陈行将恨不得把头埋在地里,迟来的羞耻感瞬间席卷全身。
“系好安全带~”高从依旧是那副神清气爽的样子,语气里是得逞、欣喜。
陈行将听到后,麻木地把手从脸上挪开,系好安全带,麻木地转头看向高从。虽然面无表情,可却能明显地感受到周遭的空气满是尴尬和羞耻。
高从觉得好笑,转头看着陈行将,嘴角还是挂着那个“张弛有度”的微笑。
“怎么了?山山~”
陈行将没说话,呆滞地回过头,不看高从的脸。
“完了......我该怎么回去?姐看到了怎么办?完了,完了......”陈行将的内心已经崩溃了。
十分钟的车程,高从只顾着偷笑,陈行将只顾着崩溃。
“下车吧。”高从尽量让语气里少些笑意。
“下车了?这么快?”陈行将还没反应过来,从九州饭店到月湖天景应该不止十分钟。
高从没说话,笑着看陈行将下车。
“荣宁酒吧?”陈行将看清店名之后,眼睛里有震惊有欣喜,看向高从的眼睛里闪着繁星。
“故地重游。陈老师感觉怎么样啊?”高从看着陈行将,眼中似乎有永不泯灭的星光。
“上一次听你叫我陈老师,还是五年前。”陈行将说话时语气里的尴尬少了很多,看向荣宁酒吧的眼睛里满是怀念。
“走吧~”高从拉着陈行将的手进了酒吧。
荣宁酒吧里氛围依旧热烈吵闹,光线霓虹昏暗。时不时的笑声传入耳朵,大家都在谈笑风声,欢饮达旦。
陈行将坐在酒吧的吧台,在酒吧的灯光下肆无忌惮地看着高从的脸。
那双丹凤眼跟五年前一样魅惑至极,鼻梁高挺,眉眼深邃,风神俊朗。
“我还是想说。”陈行将放下酒杯,抬眼看向高从,“时间飞逝,转眼间五年都过去了,本来还在感慨世间事物都在无休止地变化,人心也是一样。但是时隔五年,故地重游,九州饭店没变,荣宁酒吧没变。”
说到这儿,陈行将轻笑一声,“就连人,也跟五年前一样,半点没变。”
话是笑着说的,可是眼泪却止不住地往外涌。
高从擦去了陈行将眼角的泪,“是啊,都没怎么变。”
“你知道的,我有很多话想说,想跟你说‘我也喜欢你’,想跟你说‘我很想你’,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说不出口。高从,我很认真。我在考虑我们的未来,但我偶尔也在想,我们这样的身份,会不会有未来。”
说到后面,陈行将多次哽咽,他是伤心的,认真的。他们都无比清楚,尽管有多么爱彼此,叔侄注定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
“五年前,我第一次跟何娟姐见面,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同居快三个月了,她一开始问我叫什么,我就说了。她还问我,你妈是不是叫高兰,我说是。她跟我说,‘这就对了,我还想呢,行将那孩子给的地址怎么也在月湖天景,一栋楼一单元还是一层,昨天跟她聊天的时候才知道的,这不,今天就下来看看,平时都不来的。你们叔侄住在一起我就放心了,外面的酒店又贵又脏的,不干净,还是住在家里放心。’你知道我听到的时候有多崩溃吗?我的天都要塌了。你是我侄子啊,我怎么能干那种事呢。你不是也在吗?我都不敢看你,我太害怕了,高从。然后第二天就像你说的,我不告而别。我当时走的时候就在想,我爱他,但是他是我侄子,我还能爱他吗?高从,我想了五年,还是不敢想明白。所以,我当时就说,哪怕有一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要来找我兴师问罪,我就供认不讳;哪怕在这五年里,你结婚生子,我就祝你们百年好合,儿孙满堂。我唯独没有想过,五年之后你还会爱我,像之前那样爱,高从,我做梦都不敢想,你还会爱我。”
陈行将趴在高从怀里,泣不成声的诉说这五年他的苦楚。
高从把陈行将抱在怀里,臂膀的力道重了几分,几乎把他整个人都拥在自己怀里,尽可能让陈行将感到一丝安慰。陈行将把头深深埋在高从怀里,或许无论是五年前还是现在甚至是以后,高从的怀抱是除了高兰之外唯一让他感受到温柔的存在。
高从轻轻地抱着他,他学着小时候何娟哄自己的样子,轻轻地拍着陈行将的背,给予他哪怕一丝温情。
“哭出来就好了......”高从的声音很轻,也很温柔。
陈行将哭了十几分钟,高从就抱了他十几分钟。
“好了......”陈行将从高从怀里出来,抬手擦干脸上的泪水,但泪痕依旧难掩,尤其是哭得通红的眼角,“不早了,回家吧。”
“好。”这个时候高从的声音总是沉稳的,听着安心,“夜里风大,披间外套吧。”
高从起身脱掉身上的外套,披在陈行将身上。
坐上车后,陈行将靠在副驾驶上,闭上眼睛。
短短十五分钟的车程,陈行将就已经睡了。高从一言不发,他不想吵到陈行将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