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不觉得,这建川有点怪啊?”
参祗一愣。
艳丽青涩的容颜浅笑着,好似一朵半开的粉色荼蘼。神色温柔却又无形中自带威严,让人敬畏,不像世间之人。
她微微点头,鼓励道。
“不错嘛!
出了族地一年多,可算是有点长进了。对灵力的感知强了不少,我们之前走访的那些地方没一个像现在的建川一样怪异。
我有预感,我们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真的!
那照现在这个感知,王女身上的灵气外溢应该是有所缓解了。人肯定还活着,要不然照建川郡原本的运势根本走不到现在这一步。
真是太好了!”
公流玉一高兴,就忍不住站起来。
参祗连忙招呼人坐下,眼神看向内室对公流玉示意,提醒她屋里还有其他人在。
公流玉撇撇嘴,坐下喝粥。
“对了,公子救人,救得是谁啊?
我们不是来找徐璃沅她妹妹徐璃浅吗?
璃浅,璃浅,多好听的名字跟我们王女的名子一样呢!”
徐璃浅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外面时不时传来两人交谈的声音,她听得不太真切,只隐约听见二人似乎提到了她的名字。
浑身隐隐作痛,实在支撑不住,睡了。
再次醒来,天光大开,阳光有些刺眼。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见一个身影坐在床边。见她有动静,微微俯身凑了上来又连忙拉开距离。
徐璃浅看着面前人的样子逐渐清晰。
脑海里渐渐和那晚救她的人身影重叠,终于是认出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手紧紧抓着被子,有些无措。
正打算开口,就听见对方传来问候,声音轻灵悦耳,如幽幽旷谷滴水穿石之声,抚慰人心。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饿不饿?
我让人准备了一些清淡的食物,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我不是坏人,我叫庆炀,欢庆的庆,炀回的炀。”
见徐璃浅还是没什么反应,甚至有点防备的样子。
庆炀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他的妹妹,他找了十几年的人,现在就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却不敢相认。
徐璃浅却在听到他名字的那一瞬,有些激动,嘴里囔囔道。
“庆炀?
你是庆炀,是那个十二岁一举夺魁,称霸文榜的天才少年,如今风头正盛的靖国公?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庆炀一惊,想不到妹妹会认识自己。
正欲解释,只见徐璃浅面色一变,庆炀心领神会踢过木盆,“哇”的一声,吐出大口淤血,脸色一时有些涨红。
“吐过血就没多大问题了,我……”
没等他继续说下去,公流玉就从外面火急火燎的跑进来,气喘吁吁道。
“公子,公子,不好了,不好了……
他们,他们,建川郡这些人要烧死你妹妹啊!大街上都是在讨论下午要生祭的郡长府嫡次女,徐璃浅。
我们,我们还不去救人吗?
虽然还没确认,但万一错过了,你可是要抱憾终生的呀!”
公流玉心直口快,咋咋呼呼。
不是要救王女吗?
动起来呀!
庆炀脸色一时有些难看。
就你长嘴会说话是吧!
也是,怪他。公流玉是他们这群人中年纪最小的,要不是一手医毒术出神入化,就凭她那三脚猫的功夫和灵力感知,根本不会被允许出族地。
所以,事先什么都没告诉她。
“生祭?”
徐璃浅一出声,其他两人都看向她。
她有些不解,自己不是被救了吗?怎么还会有生祭?难不成是他们做了什么?
再次看向庆炀的眼里带上了一丝探究。
“我可以去看看吗?”
公流玉对于她的提议有些困惑,但还是处于医者仁心的好心提醒,刚想拒绝反驳。
“好,我带你去。”
几人坐上马车,奔赴建川郡的祭祀台。
车里,公流玉一脸好奇,忍不住问。
“你一个娇滴滴的姑娘怎么会想看人被活活烧死,可真够变态的!传言郡长府家二小姐顽劣不堪,甚至烧毁了半张脸。
你……这么关心?难道……”
她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直勾勾盯着徐璃浅的脸,随即豁然开朗,小声道。
“你,不会就是徐璃浅吧!你……”
“嗯。”
几人一阵无话。
四周的声音渐渐热闹起来,不知道得还以为进了闹市。
公流玉掀开车帘一角,四处张望。
来来往往都是人,不论是坐着马车的建川权贵,还是因为最近天灾流离失所的难民,以至于大街上飘荡的乞丐都在这里穿梭。
真是热闹非凡。
三人下了马车,朝祭祀台边上走去。
徐璃浅围着头巾,没有带面纱。
从她身边经过的人没一个不多盯两眼,然后再带着鄙夷不屑的眼神离开,似乎是嫌弃她晦气。
平时用来祭天的祭祀台,都是由德高望重的莲花仙子主持。
现今仙子离建川而去,有些荒废了。
不过,并不影响祭天。
祭祀台上摆着一米多高的柴火草垛,“徐璃浅”被绑在一个树立的十字木架上,歪着脑袋,紧闭双眼,不哭不闹。
徐璃浅看出了端倪。
那个绑着的人长得一点也不像她,甚至脸上都没有被烧过的痕迹,但看周围人的反应,竟是没一人发现“徐璃浅”的异常。
怪了怪了!
庆炀身躯高大,见她眉头紧锁,便微微向其靠拢,拍拍肩膀,轻抚着安慰道。
“回去再跟你解释,不用怕。”
徐璃浅点头,不再乱看。
你们到底有什么秘密?救下她又是为了什么?想不通,那就干脆不想了,她不是爱钻牛角尖的人。
生祭进行中。
几轮大神跳完,就是徐长这个表面上的建川领导讲话。
反正徐璃浅是听不下去的。
她知道从明天开始自己就不姓徐了,至于以后姓什么好像也不是很重要。
一旁的公流玉,更是直翻白眼。
仪式进行到最后,由徐长这个“亲生”父亲大义灭亲,用火把点燃了草垛,熊熊燃烧的火焰一下就吞灭了“徐璃浅”。
台下的众人笑着,欢呼雀跃,手舞足蹈。
仿佛这是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
无人在意“徐璃浅”的生命,对于她的献祭,更是只觉天经地义。
这刺眼的一幕幕全落在徐璃浅的眼里。
或许,她不介意当个恶人。
徐璃浅的视线紧紧盯着那个高台上被火烧的“自己”,眼珠沁血,目眦尽裂,像是个索命的厉鬼。
台上台下没有人注意到“徐璃浅”的身上发生了变化,没了肌肤遮挡的血肉在火焰的掩盖下开出了一朵又一朵大小不一的血色莲花,随着火焰一起在空中摇曳,不一会儿就布满了尸体全身。
随即,向着脚下的土地蔓延。
还是庆炀第一个发现了不对,他紧张地看向身边的人,轻轻晃了晃她的身体,用手顺着背安抚。
徐璃浅骤然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