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画后来如何王念不知晓,但他知道,她最近开始注意王念了。
“不妙,从前她从来不会专门看我。”王念皱眉
一张纸条抛在了王念身前:“我能不能看看你的化学笔记?”诧异,但夹着回复“好的”的纸条的活页本还是到了她手里。同桌又凑到王念身前,“咦,怎么看起来有戏啊?"
有时事情发展就是这样,只需要一个预言家便可向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那天是3月20日,王念放假在家,午时,一条消息弹出,不用想,王念知道出事了。
“在吗?老师布置地理作业了么?”
“可以不写,怎么了”他回道。
“没事,作业写完了无聊。”
“行,那我们聊两句?”王念突然主动了一次。
“好,不过我想先问你件事。”
“什么?”
“你能别装吗”
“?”王念不明所以,“你是觉得我在学校太装*了?”“不是”王念见她许久没有下文,有些茫然“你说的我会改的,毕竟我也觉得这装b的性格得改” “你扯哪去了?”她突然许回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你说的是什么?”又是没有回应,“我惹你生气了吗?”
王念得到了一句“滚”。他慌了,“不是,我错了,我改,但是你说的究意竟是哪方面?”
她停了很久,像下定了某种决心,“我说,你能别装了吗,你装的一点儿也不像。”
王念突然明白了,他回:“我觉得还挺像的。” “所以你为什么不明说?这样不难受吗”
“难受,难受得快死了,我有什么办法。”一抹无奈涌上王念的心头。
“你喜欢就追。”她说完就下线了,留下怔怔出神的王念。
“我怎么有种,我好像有机会的错觉?”王念回过神来,留下的只有激动和欣喜。
故事向着幸福的一面发展。像许多情侣在学校暧昧一样,他们一起去食堂,一起走在月下的校园里。
他陪伴她在回家路上,他每天听她讲学校的趣事、辅导她学习,他们快乐着,光阴似水流年。
“王念,你喜欢我吗?”她又问,“永远喜欢”王念没有犹豫,因为他真的很喜欢,“不对,应该叫我爱你。”王念改了改措辞,“嗯?”她皱眉,然后抬手轻轻敲了一下王念的头。“这才多大,你想啥呢,这词是你能用的吗?”王念连忙求饶,“好好好,以后再说。“他又突然严肃起来,“那你喜欢我吗?”“怎么说呢,嗯……我这人有点慢热,所以你得坚持坚持,我会越来越地依靠你的““好嘞!”王念应道。
他们恋爱一个月那天,王念买了对银制戒指 “给”王念送过去一只,上面的字是“樂"
“你的是什么?”她好奇地问。
“是‘喜’”他一笑,“寓意你以后也要开心喜乐”“嗯!”她点头。
“我真的好喜欢你!”王念看着她,她的脸通红,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却还是扭过头去,说了一句:“说什么呢,还在学校呢”
“没事,我们这不是坐在一起么。”王念凑过去。
“嗯?干嘛”
“没事啊,就是看你好可爱”
突然,她转过头来,王念猝不及防,夺走了她的初吻。她身躯一震,却又没有放开。就这样,面红耳赤的两人在学校撒起了狗粮,引得身边一众电灯泡迅速远离。
后来,就如之前那样,每当旁人问起,总是会受到心灵上的沉重打击,渐渐地,别人都习惯了他们的恩爱。
但其实,王念很缺爱。
他从小生活在旧时代的阴影下,父母亲戚都是陈旧思想,他们希望王念能考上985,为自己争光,可他们从不关注王念喜欢什么。“听歌干啥?这玩意没用,学习去”,“你怎么成绩又退步了?今天加两天的作业量”王念渴望和睦的家庭生活,但他又生在“书香门第”,这些只能止步于自己的想象。
王念从未感受到家庭对于他自己的关心,亲戚见到他的第一句永远是“今天的学习任务完成了吗?我相信念念是最自觉学习的,一定能自主完成学习任务!”他也想冷语相向,可未果后换来的只是:“我们寄重托于你,你不好好学习怎么对得起整个大家庭?”望着这群快六十岁的家人,他知道再反抗的后果。所以他将自己封闭起来,将自己的内心藏于另一个无人知晓的世界,一片自己的净土。
但,这片净土正对她开放。“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可以为了你努力学习,为了你改变自己。”王念如是说。
“停!”她打断道,“你的话有问题,什么叫为了我改变?”“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感觉很开心,想和你走下去”
“再停!你在pua我,我有义务治好你这病吗,你缺爱找你爸妈去,别找我”她坚决道。
“……是要分吗?”
“是,分吧”
“……嗯”消息未发出,因为下面有一行字,“你还不是他/她的好友……”
王念想起,几天前,他对她说:“我真的很想和你有未来。”“会的,我陪着你。”
王念从此没离过学习, 也没再社交,
高考,他低着头进去,低着头出来,仿佛世界只有他一人。
他又回到了他孤独的小岛。高考志愿,他填了西交大。
他考上了!家里人欢呼雀跃,在王念看来,他们无非只是在庆祝自己的教育方法如何如何有效、如何如何厉害,没有人真的在乎考上的自己,因为就算换另一个人也一样。
他找了工作,买了房子,有了车,听人说,她也考上了一本,现在生活也很好,他叹了口气,继续自己的工作,他终身未娶,尽管有许多女性看上他,尽管家里人三番五次说媒,他都一一辞去。
荏苒岁月,王念已经很老了,他只能躺在床上,偶尔坐在轮椅上赏月光,但他每月十五,十六都不去赏月。
他想要专一的爱,像《紫罗兰》里一样,像爱她一样。
他不想想起她,却又多想想起她。
王念觉得自己大限将至,他从床上艰难起身,坐在破旧的轮椅上,一抬头,月亮真圆啊,他又想起了她,手是他轻声背诵那首《往来有念》
星明眸情深化水,琉璃心宁清若镜。
笑语银铃拨心弦,风拂杨柳青丝翩。
解所念尔素月现,常以此身寄情思。
思君之安无终期,灯火阑珊处逢君。
他回头望向自己的卧室,桌面上有一张毕业照,她的脸庞赫然其上,依旧是那张青涩又有几分知性的面庞。
王念觉得自己有点神情恍忍,他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于是转过头去赏月。
此时,一袭白衣的身影立于王念身旁,王念疑惑地转过头,然后失落地回头。那是一个长相极像她的年轻女孩,她向王念招手微笑着。
“莞莞类卿”王念默念。
回忆,杀死了王念。
“就算再看无数次,我还是忘不掉你啊。”他苦笑。
“虽然知道你是幻觉,但我还是不想打醒自己啊。”
“那么,再见了,躲在暗处偷听我哭的笨蛋。” 王念闭上了双眼等待死亡的到来。
“如果让你回到那一年,你还会向她敞开你内心的大门吗?”
王念向右望,那人蓝色卫衣,黑色工装裤,站在风中,显得有些落寞。
王念感受到,身边的时间静止了,天地间似乎静谧地只剩他两人
“说说你的选择。”那人开口道。
“我选择照旧。”
“哦?”那人饶有兴数,”不愧是你,不过你现在还不能死。”
“?”王念不理解。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隐,以后你还会见到我的“那人抬手,时间似乎在王念身上倒放,片刻,王念已然青年模样。
“世界,需要我们。”李隐开口
“嗯,”王念淡然回应,几张白纸在他身边变幻,一会儿成书,片刻成羊,忽又变成沙漏。
王念低头看了看喧闹的都市,纸醉金迷的欢愉在漫延,而唯他二人,自立风中。
“幻梦如影,不过念原爱,似水流年,不过难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