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叮-叮——
叮——
好闷。
热。
像是被架在火上,晃,漂浮。
我死了吗?
没有。
我感觉到皮肤,有摩擦的痛感,感觉到眼珠,可以动,眼皮压在上面。
我在哪里?
我睁开眼,昏昏沉沉,昏暗中有光从木板缝隙中刺进来。
我在哪里?
汗臭,黏腻,人挤人。
这里好多人,好多女孩儿。
叮——
叮-叮——
叮——
驼铃声?
我在哪里?
我在哪里?
我在这里!我们在这里!这是哪儿?驼铃声只会出现在大漠。这是大漠!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们!?
我想起来了。
这是过了多久了?一天?两天?
噩梦。
我正在恶鬼腹中。
叮——
叮-叮——
叮——
他们就是随着这驼铃来马村的,阿弟老远就听见了,我说他是属狗耳朵的,大旱着的天谁在漠里走动?但他们的确来了。
起初大家伙都很热情,有商队来就意味着有生意可做,马村马村,我们村养的马出了名的耐使唤,在大漠里虽不敌骆驼,也总比两条腿好使。一般商队来马村,一是买马,二是补给口粮,不管怎么,大家都能有钱挣,有钱就有饭吃,有水喝。
可是不对。
这伙人几乎挑遍了村里所有的好马,没有一匹合他们的意。
村长大伯额上的汗擦了又擦——马村的名声可不能就这么毁了!
“几位……”他刚开口说话,刀光掠起,人头落地。
“啊啊啊啊啊啊啊——!!!!”
又是一声闷响。
阿八倒了下来。
死了!
救命!
都疯了!疯了!
这伙人是强盗——
我反应过来,马上拉着阿弟要走——
“喀啊。”
我踹不过气来了。
有人在后面拽着我的领子。
我感觉浑身的血都冻住了——我会死。
“阿姐!”我听见小天的哭嚎“哇啊啊—阿姐!”
他不能死。他不能死!
我拼命想要挣脱,脖颈处越勒越紧,我不能呼吸。
我努力推开小天,推开。“跑!快跑小天!”他还是一个劲扑上来,“快跑啊!”
你不能死。
我逃不掉了,你不能死!
“嚓”
就像是一场噩梦。
小天也死了。
“嘭”
像是被斩断了的木头,就这么倒下。
一阵钝痛。
醒来就是在这车里了。
我看了看四周,在明显不过了。车里都是年轻的女子,长得都不错。
那是……?
禹城的小姐都在这里!?
禹城也遭了难。
这大漠之中最富足的禹城,也遭了难。
我怎么办?
我们怎么办?
一车标致的年轻女子被劫,下场怎么样,再清楚不过了。
阿爷,小天,村长大伯,阿八……
保佑我吧。
救救我吧。
救救我们呐!
叮——
车子晃了一下,停住了。
发生什么了?
我从木板缝隙间看出去——
只有刺眼的阳光,什么都看不见。我能感到有人在围绕着车走动,有黑影在眼前闪过。
我在发抖。
我旁边的姑娘和我一起发抖。
我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兴奋。
或许我们到地方了即将迎接各自的命运?抑或是小天和阿爷他们显灵?
我想活着。
我想要好好的活着!
我的双手被粗粝的麻绳磨得生疼,黏腻,那是我的血。
可我解不开。
车子依旧没动,缝隙中的黑影时不时闪动。
我感到沸腾的身体在冷却——
这是大漠,荒无人烟的边地,没有英雄舍得从天而降。而我无法自救。
等等!
车身震动。
我听到了!
我听到了!
车外有刀剑相向的声音!
有人在同这伙强盗厮杀!
我们有救了!
是官府吗?是那位将军吗?
“砰——”有人把门打开了!快来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打开我们这扇门!
“砰——”又是一声。
不对。
太近了,这个声音。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