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顾念辞站起来,整理了自己凌乱的衣服,无意间扯到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显然,顾父又喝的不省人事,躺在地上,身旁是五花八门的酒瓶,桌面上一片狼藉,旁边扑克牌散落一地,柜子抽屉也是遭了贼般凌乱不堪,一看就是有人翻过的。顾念辞看着这个已经不能称之为家的地方,和地上的醉鬼父亲,只觉得无比凄凉,想起沈暮白,他不禁自嘲一笑,自己这种烂泥又怎配被人拯救,他只会拖累别人,他只会拖累别人,他这种人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他是天空中的一轮暖阳,而我只是阴暗处卑微的偷窥者罢了。”
顾念辞捡起被扔在地上的书包,拍了拍上面的灰尘,从被翻的乱七八糟的衣柜中,挑出几件自己的衣服,装进书包里,又从床板下拿出藏起来的钱,放进背包口袋,抬脚走出这个他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没有忐忑不安,甚至没有觉得不舍,只觉得心中无比轻松,整个人轻的快要飞起来了,他不禁开始狂奔,直至一条人烟稀少的大河旁,他看着波涛汹涌的河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嘴中充斥着因狂奔而产生的血腥味,耳边翁明着,只觉得其中似有魔力般吸引着自己,或许这湍急的河水能洗清自己这一身污浊,不知不觉间,他已走下河堤,站在河岸上,脚下便是奔腾不息的急流,正当他试图走向更深出时,脑海中忽的响起:
“名字不错,人长的也挺好看”
顾念辞想到了沈暮白从天而降般将他救下,他想到那双灵动的眼,他想到了沈暮白打人时的狠戾,他想到了沈暮白居高临下的对自己说“我叫沈暮白”时,那温柔的神情,他猛地将跨出去的脚收了回来,惊出一身冷汗,顾念辞不自觉的想:这是沈暮白第二次救了他。
顾念辞正打算离开河边,却又不知该去往何方,正犹豫之际,被人一把从身后拽倒,他一脸懵的看向拽住自己的人,一个六十多岁的大爷正揉着因为惯性坐在地上的屁股,大爷看顾念辞不解地看着自己,于是开口:“小伙子,你正值青春,大好年华,有什么是过不去的,要来这里寻死?”顾念辞没想到大爷会这么说,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大爷仔细看了看他,又见他这副模样,叹了口气说:“你是小顾吧”顾念辞没想到大爷会认识自己,大爷也没解释,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顾啊,你的事我们也都知道,你爸他确实不是一个称职的爸爸,你这么多年也确实过的很艰难,可是你才多大,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还有将来,不要为了一两个人就放弃自己呀...”
顾念辞看着对自己语重心长的劝导的人,笑了一下“大爷,我知道了,我没想寻死,只是想看看风景,我不会为了那个人渣毁了自己的。”他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大爷看着他,不再多言,只是告诉他“有什么难处你就来找大爷,能帮的大爷我都尽量帮。”顾念辞笑着轻轻点了点头,承诺到“好”
大爷只道“快回去吧,风大”,顾念辞告别大爷,向路口走去,身后大爷又叫他,“小顾!”顾念辞回头,大爷冲他喊:“世上还是有人值得你坚持下去的!”
顾念辞冲他挥了挥手,心想:“是啊,他要坚持下去,为了值得的人,比如平时帮衬的超市大娘,比如会送他蔬果的婶子,比如几面之缘却劝导他的大爷,还比如沈暮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