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蝉瑟缩在禁闭室的一角, 他的衣衫达反抗士兵的押送而被扯破, 松垮地挂在单薄的肩膀上。
士兵的刀剑杀死了反抗的因犯, 但他的身上却没有一处明显的皮外伤, 就连箭羽也仅在他耳畔划过。同伴的鲜血溅在他的发梢,这场自欺欺人的起义在他扔出点燃监狱的火炬后被军队迅速镇压。 那个站在远处注视他的人仿佛就在等待这场火焰庆祝他可悲理想的破灭。
被算计了, 他后知后觉, 典狱长或许自始至终就清楚他的一切计划。
他轻轻移动身体, 脖颈和手腕上的铁链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 回荡在此刻空荡的监狱。他无比疲惫, 带领囚犯逃亡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 此刻这些锁又压迫着他的血液,让金属附近的皮肤泛红发痒, 他甚至无心观察禁闭室的环境思考如何逃出去, 只能在漆黑中艰难地呼吸。
禁闭室的铁门被推开 一抹昏苗的光高将黑暗割裂开, 冬蝉听到熟悉的声音, 典狱长的权杖碰触地面, 并一步步向他靠近, 他下意识将身体紧贴冰冷的墙壁, 身体因门外的冷气闯入而发抖。
他低着头不去看典狱长, 却闻到很浓重的血腥味, 余光里他看到那件披风上未干的血迹。
“狱卒, 抬头。
典狱长的声音低沉, 这句话是不容拒绝的
命令。
冬蝉死死地盯着地面, 咬着牙吐出一句“滚
开!“
权杖的尾端打在冬蝉的脸上, 典狱长重复遍刚刚的话“我说,抬起你的头。
这一下打得实在算不上重, 典狱长收了力狱卒的脸上绝不会留下淤青, 但耐不住可怜的幼蝉已经虚弱不堪。
疼痛刺激着神经,卢卡扶着地面稳住自己摇晃的身体, 另一只手捂住发烫的脸颊。他不
知道用狱长 ,是用名字来称呼,阿尔瓦,阿尔瓦留他究竟为了什么,亲手杀死叛徒示众,还是折磨他泄愤, 皆有可能。
但此前, 被娇纵惯了的狱率的确没有受过如此的对待。
“你疯了!“他愤怒地看向阿尔瓦,过载运作的心脏因那双冷漠如寒冰的眼睛而停跳了一
秒
“是你疯了, 狱率, 竟敢背叛我。”
“呵,你早就知道了吧, 真辛苦你陪我演戏, 怎么, 现在才不悦吗?那杀了我啊…..总不能真睡出感情了吧?”
“所以你承认了自己的背叛。
“不存在背叛, 典狱长, 我从未诚心臣服于你, 反抗糟糕的统治者,何谈背叛。
卢卡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说出的话却带着尖刺。阿尔瓦没有回答, 反而用权杖挑开卢卡身上破烂的衣服, 沉声说:"真是不心,被人扯成这样, 还要我替你收场。”
卢卡皱眉,鲜血的味道钻进他的口腔,他盯着阿尔瓦晦暗不明的眸子,随后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真是个暴君, 他们可是镇压版乱的功臣。
除他之外, 叛乱的囚犯都死在了冰原之中, 阿尔瓦并没有参与镇压, 那么披风上的I, 无疑是凯旋的士兵的。
“看似可信之人, 往往不可交付重任。”
“冠冕堂皇,楼蚁何足挂齿”
“什么?如果这么多条人命都不重要, 什么才是重要的!你不会要说是我吧?该死的,别恶心我了!”
“不, 重要的是, 我们该清算你的背叛。"阿尔瓦慢条斯理地将权杖放在一旁, 抽出别在身后的皮鞭, 他轻甩皮鞭, 发出一道刺耳的破空声皮鞭精准地落在卢卡的脚边
“背过身去。”
“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别侮辱我!”“杀了你, 让你去和那群弱小的亡魂相见吗?那未免也太善待你了。 罢了。你不愿动就算了
不等卢卡反应,皮鞭就打在他的胸口,一道血痕出现在本就残破的制服上,卢卡下意识蜷缩起自己的身体, 忽然而来的疼痛让他的眼睡蓄起眼泪。 红痕变得肿胀, 在剧痛中他感受到脉搏的跳动和血液的流动, 红着眼望向阿尔瓦。
上位者没有急着打下第二鞭,淡漠地观察卢卡的反应。 他握住皮鞭的手藏在身后, 没让卢卡发现他的手反复松开又握紧皮鞭, 透露着难掩的焦躁。
他没有这样惩罚过这个孩子, 卢卡将匕首藏在床沿都被他默许, 但在对方将火炬抛向他时 他感到了无法平息的愤怒。 他记得卢卡曾躺在他怀里 用撒娇般的声音询问他, 飞蛾是否真的惧怕火焰。 答案与否已经不重要了,当烈火灼烧过他的手臂, 他只感到麻木和沉痛。
阿尔瓦可以躲开, 却一动不动, 等待火焰告诉他, 纵容这个孩子的自己竟也是为情所困的患蠢之人。
“向我忏悔 ,给你一个改过的机会”
阿尔瓦闭上眼, 又一鞭落在拉扯他的那只手上。卢卡忍痛没有缩回手, 于是鞭子打在了他的肩膀, 他死死咬住嘴唇, 为了不痛呼出声吞咽咬出的血珠。
“放了她,放她回管辖区..”卢卡一边吸气
一边说道。
“凭什么?”阿尔瓦蹲下来,用手死死掐住卢卡的下巴, 强迫对方不再去折磨那溢血的下唇“你既认为我所说的一切都是谎言, 又为何要我践行这个承诺呢?”
卢卡感受到阿尔瓦的手指收紧,几乎要将他的下巴卸下来, 他企图掰开那只控制住自己的手, 却无济于事。那些积攒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光是想到菲欧娜会无辜地死于莫须有的罪名, 已让他承受不住那样的痛苦。
太多人因他的奔撞而死了, 他却被迫活
看
他知道, 如果他强硬下去, 阿尔瓦挥挥手指就能处死无依无靠的治安官。
“不 ”他放弃了挣扎,艰难地发出声音
"我忏.…别, 别杀她。”
阿尔瓦松开了手,但他看上去依然没有满意卢卡的回答。少年的眼泪比燃烧的火苗还要灼热, 落在他的心上腐蚀血肉。 他很好奇, 在卢卡说出那句“不能辜负她”时, 真的理解辜负二字的含义了吗?
总要付出些什么才谈得上辜负, 这场选拔,终究只是恩典。
反倒是他们之间, 才该咀嚼被辜负的痛苦。
他站起身, 解开卢卡脖子上那固定在墙壁上的镜, 拿起权杖, 对狱卒命令道
“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