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的门被关上了,阻隔了泄进来的几缕阳光,白柳抿了抿唇,收回目光,转向自己的队员们身上。
牧四诚已然有些撑不住了,痛苦的回忆正在侵蚀他的理智,清醒,浑身的剧痛仿佛有一辆公交车狠狠碾过他的身体,把他的骨头都压地碎了一地。
他死死地皱着眉头,双手环住自己,似是在保护自己,他的嗓子里挤出几声如同困兽般的嘶吼。
白柳不由得紧了紧拳头,他无力地看着阻挡他们之间的那道铁门,看着铁门另一边他所珍爱的队员们。
他连抱一抱他们都做不到
“牧四诚,记住,这是假的…别伤害自己…”
牧四诚的额头上已满是大汗,他单膝跪地,艰难地看向白柳,明明他也听到了白柳和白六之间的交谈的内容,但他还是忍不住担心地问道:“白柳,这对你没影响吧?”
“没有,别担心。”白柳看向其他人,“佳仪,木柯,唐队,还好吗?能撑多久?”
“还好,白柳,捂住口鼻没有任何作用,香水无时无刻都在侵蚀我们的理智,我们迟早会陷进去的。”刘佳仪面色惨白,她整个人都靠在栏杆上,不停地喘着粗气。
她费力地眨了眨自己灰蒙蒙的眼睛,看向白柳:“你这家伙,真是冷静过了头。你说,白六这傻逼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浑身的剧痛让她不由得发颤:“大块头和牧四诚已经有些不清醒了,木柯有心脏病,也撑不了多久。”
牧四诚垂着眸子,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力气说话,但他还是小声辩解:“小爷我肯定是能撑最久的。”
“最好能撑的久一点。”木柯费力地抬头,心脏病发时的强烈绞痛让他不由得蜷缩起身体,他的大拇指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匕首上的“heart”,认真地看着白柳,轻声道:“白柳,我不会是第一个倒下的。”
刘佳仪顿了顿,舔了下自己干燥的嘴唇,双手紧紧抓住栏杆,一字一顿道:“白柳…我不允许你去找白六求饶,知道吗?也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大不了我们撑到底。”
白柳蹲下身,轻轻地将刘佳仪脸上的汗珠和泪水都擦掉,轻声应道:“好,不会,我听佳仪的。”
刘佳仪的眼泪流的更凶了,她嘀嘀咕咕地,任由白柳擦着她的泪水,声音也带上了哭腔:“谁信你…大骗子,到时候肯定会食言…”她定定地看着白柳,睁大灰蒙蒙的眼眸,将白柳的身影都印在了眼眸里。
白柳抿唇,避开了刘佳仪的视线,看向在一旁的唐二打。
“唐队?”唐二打猛地清醒过来,他耷拉着头,愣愣地看着左轮手枪上的六芒星图案,闷闷应道:“白柳,我没事。”
白柳安抚地抚摸着牧四诚的头发,他闭了闭眼,轻声叹息:“好…”
他的眼眸阴沉沉的,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玫瑰香味萦绕在他们四人的鼻尖,勾起他们藏在内心深处的痛苦记忆,地牢里时不时会听到神殿外黑海卷起浪花拍打在礁石上,沉重,压抑。没有人开口讲话,只有一两人时不时的痛苦闷哼。
一连几天,牧四诚他们四人的精神已濒临崩溃界限,临近溃败。他们身上也已有大大小小的,自己弄出来的伤口。在他们失去理智伤害自己的时候,也只有白柳的声音才能让他们清醒一瞬,但这一瞬的清醒过后,他们的理智又再次被拖入更深的深渊。
“白柳…你…说句话,好不好?”
“我在,别害怕。”
“白柳…”
“我在的…”
到最后,白柳用骨鞭将他们绑在了一起,五人的鲜血将白色的骨鞭染成了红褐色,几乎看不见一点白,干掉的血斑和新鲜的、还带着温热的血迹重复交叠,组成了色彩参差不齐的红色的血腥图。
地牢里血腥味浓重的厉害,却根本撼动不了那罪恶香水的玫瑰香味。
终于,在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地牢的门被重新打开,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各位~最近怎么样?这几天在香水的滋养下,相信你们过的还不错吧?”
白六缓缓踱步走了进来,看到这一情形,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啊,结果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好啊,真不愧是小继承人。”
白六象征性地鼓了下掌,看着狼狈的五人,怜悯垂眸,轻声道:“何必把自己折腾的这么惨呢?任由自己陷进去,去体验香水的美妙不好吗?”
白柳起身,冷声打断,眸中含着无尽的寒意:“陷进去?呵…白六,你说的可真是轻松啊。”
白六凑近白柳,轻笑道:“难道不轻松吗?起码会比这样一直强撑着好些吧。”他似是有些失望地叹息:“小继承人,你对他们…可真是有点太上心了。”
白柳突然察觉到什么,神色一僵,猛地向后退去,但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流浪汉破旧的钱包已经出现在国王的手中
白六慢条斯理地打开钱包,慢慢地取出几张崭新的灵魂纸币。他的每一步动作都很慢很慢,像是刻意让白柳看清一样,一点一点,刺痛着白柳的心脏。
“哇哦,这么崭新吗?这般扣扣搜搜地,他们明明是你的财产,为什么舍不得用呢,白柳?”
白柳攥紧拳头,压抑着怒火和杀意,沉声道:“白六,还给我!”
白六再次凑近白柳,轻轻地笑出了声:“你现在还有一个选择,不如考虑一下?我的小继承人?”
他收起白柳的钱包,竖起一根手指,歪头轻笑着看着白柳,勾唇:“你会选择第二条吗,白柳?”
“白柳…不许答应…”牧四诚死死地咬着牙关,眼眸憎恨地瞪着白六,“我们就算是真的被折磨死了,或是被这逼当成了收集痛苦的机器,也不需要以你为代价而换取的安全苟且偷生!”
白六没有理会,他专注地看着白柳的反应,伸手,轻柔地将白柳额前的碎发拨开,整理好,如同一位温和的长者:“我期待着你的回答,再见了,我亲爱的小继承人。”
白六走出了地牢,与上一次不同 这次的门没有关严实——
——白六特意留了一条缝
白柳盯着那道缝隙看了许久,刘佳仪抬头,她的手紧紧抓着骨鞭,丝毫不在意骨鞭将她弄伤。
“白柳,你答应过我的。”
白柳收回目光,淡淡地笑了一下,他蹲下身子,将刘佳仪凌乱的头发整理好。
“嗯…我没有忘记,别担心,佳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