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斌埋着头,默默走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李文追了上来肩并肩走着,举起手想拍拍祁斌肩膀,说点什么,但是举起的手又放了下来,到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
就这样默默的走着,祁斌忽然停下脚步,李文好奇的转过头看着他。祁斌抬起头,疑惑的看着李文
祁斌文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今天不要我看信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告诉我,这封信是假的,告诉我真正的原因。
祁斌越说越激动,最后甚至冲到李文面前,双手抓住李文的衣襟。
李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祁斌。他发现以前每天跟在他后面的小屁孩已经和他差不多高了,已经长大了。
李文就这么与祁斌互相盯着,直到祁斌眼中的光芒慢慢暗淡,眼中的怒火慢慢熄灭,捏紧的双手慢慢松开,然后无力的瘫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
李文你已经长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了,有些事,要自己去发觉。
李文蹲在祁斌身边,平淡的说道。他想到琳琳写这封这么绝情的信的时候,该是有多么的心痛。他理解了琳琳的做法,或许,这样才让祁斌最彻底的绝望,不抱任何幻想。
李文掏出王城留给他的烟,取出一支叼着,点燃,深吸了一口。李文是个不安分的孩子,他偷偷抽过隔壁大爷的旱烟卷,那味道比纸烟浓烈多了。
祁斌咳咳
祁斌闻到烟味,被呛到了,咳嗽了两下。
祁斌给我一支
李文抽出一支烟,和打火机一起抛给祁斌。
祁斌学着李文的样子,叼着烟,慢慢点燃深吸了一口。
李文咳咳咳,咳咳咳
从没有抽过烟,也很少接触烟味的祁斌被呛到了,大声咳嗽起来,手中的烟都掉到了地上。
他抬起头,泪水从眼睛流了出来。他笑着想李文解释道
李文咳咳,这烟味道还不错,就是太呛人了,咳咳。
说完,捡起地上的烟,抖了抖灰,又抽了一口。微微咳嗽了一下,但已经习惯那个味道了。
祁斌叼着烟,起身向前走去。李文在后面看着,笑了笑。起身跟上,默默的在心底说道
李文琳琳,或许你这样做是对的。
此时的病房中,王城吃过晚饭,和王父王母一起坐在病床边照顾王琳琳。
王城手中捏着一张纸,是祁斌写给王琳琳的,王城不知道应不应该交给王琳琳,他怕琳琳看见后会更伤心。
病床上熟睡的王琳琳睁开了眼,看看父母,然后看看王城。说道
王琳琳城堂哥还没回家吗?今天谢谢你了,你辛苦了。
王城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手中的纸条盖在膝盖上,不让王琳琳看见,他决定不给王琳琳看。
王城没事,我是你堂哥嘛,照顾一下,看望你是应该的。这是祁斌给你买的好吃的,快点好起来大吃一顿吧。我先回去了,爸爸妈妈在等我。舅舅舅母再见,琳琳再见,好好养病。
王城把信捏在手心,把旁边放着的祁斌买的零食推到王琳琳面前。然后起身急匆匆的向王琳琳和王父王母告别,开门走了出去,然后拉上门,静立在门口,转身透过窗口看着王琳琳。自言自语道
王城对不住了,琳琳。不想让你再伤心了。
王城转身大步离去。
王琳琳看着面前的那一大袋零食,露出会心的笑容。
她对旁边的假寐的王父和王母说道
王琳琳爸妈,辛苦你们了,你们拿去吃吧,我吃不下。给我一颗大白兔奶糖就可以了。
她知道里面一定有大白兔奶糖的,她曾对祁斌说过自己喜欢吃。
王父王母看着王琳琳虚弱的微笑,脆弱的王母又微微抽泣起来。她掩着脸
王母孩他爸,你吃吧,我吃不下,我去上个厕所。
说完夺门而出,疾步跑向厕所,靠在厕所墙上痛苦,慢慢的蹲在地上。
王琳琳看到母亲哭着奔出房间,父亲也是一脸忧伤,她也知道自己治不好了,再拖下去只能让父母更伤心,徒增他们的负担。
王琳琳爸,明天我就出院吧,这里面味道好难闻,我好讨厌,在这里好难受。
王父睁开假寐的双眼,王琳琳看见他满是血丝的眼中有着深深的疲倦,悲伤,自责。
王琳琳颤声道
王琳琳爸,对不起,我们回家吧。
王父闭上眼
王父好,回家。明天就回家。
王琳琳微笑,艰难的抬起手,颤抖着搭在零食口袋上,扒开口袋,微微抬起头,最上面就是放着一盒大白兔奶糖。
她艰难的用拇指轻轻顶开盒盖,取出一颗奶糖,剥开包装。缓缓的放进口中,露出会心的笑,轻轻闭上眼,嘴巴微动,品味着
王琳琳他送的,比以前吃过的都要甜。
王琳琳默默想着,缓缓睡着。
王父轻轻走出病房,王母正在外面椅子坐着抽泣。
王父走过去坐在旁边,王母看见王父,停止抽泣,问道
王母孩子她……真的治不了了吗?
说着泪水又流了出来。
唉
王父深深叹息,把王母搂在怀中
王父要想治好琳琳,只有请国外的医生,先不说昂贵的医药费能不能凑齐,就算凑齐了,我们又哪来那么大的面子可以请到什么国外的医生。而且,琳琳已经受了太多苦了,或许,这样对她来说反而是解脱。她给小斌子的信就已经说明她放弃了,她坚持不住了,不想再拖累我们了。她是个好孩子。唉
王母呜呜呜……
王母早已泣不成声,躺在王父的胸膛,拍打着他的肩膀,像是在恨他恨自己没用,恨老天不公。
王父以后不要再哭了,至少不要在琳琳面前哭。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明天就出院,这里面待着只会让琳琳更压抑。出院后不能回镇里,回镇里小斌子肯定回来找他,琳琳若是看到小斌子,不知道会怎么样。去我哥哥家里住吧,让王城这孩子陪她。最后一段日子,要好好的照顾琳琳,不能让她伤心的离去。
王父摸着王母的头发,轻声道。
王母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