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辩论比赛如期而至,地点就在学校的五楼报告厅,又因为是周日,校园里褪去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微冷的秋风时时拂来,带去了清晨人的疲意,带来了初晨人的活力。
顾森湘和许迎叹边上楼梯边聊天,走到四楼连廊的时候,忽然听到窗外叽叽喳声音,
两人便悄悄的靠过去:在窗户外侧的水泥阳台上,错落着几片枝叶,一对鸟禽闯入两人的视野中来,其中一只嘴里衔着树枝,另外一只依偎着窗户边,随之而来的就是不停的“喳喳”声,许迎叹刚想升起纱窗,却被顾森湘一把制止,“这是喜鹊吗?”许迎叹小声地问。
“这是喜鹊吧。”顾森湘用比许迎叹更低的声音说,两人面面相觑,随后都忍不住的笑了出来,“你再把他们吓跑啦。”
“我有这么恐怖吗,但真别说这对喜鹊还挺好看的,湘湘走一个,用小马教你的表达形式,形容一下他们呗。”许迎叹还故意把“小马”重音了一下。
“呃,原谅我学艺不精好吧,等我学成归来再说。”顾森湘看了一眼表,连忙转移注意力的说,“快走吧,马上迟到了。”
“咦……,”许迎叹露出不屑的神情,“每次小马一发言你就跟磁铁遇到吸铁石一样紧紧的盯着人家。”
“怎么会,我就是觉得人家说的好,再说了,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顾森湘和许迎叹一同进了报告厅,因为是友谊赛,所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正规,唯二的裁判就是两个学校的辩论社社长,甚至都没有老师的参与,也就没有了所谓的条条框框。
但最基本的流程还是要有的,比如说最开始的自我介绍环节以及立论阶段,正方那边由他们的队长开篇,而反方这里则是由马清清立论,“如果挚爱亲人患了癌症,我们在充分考虑的情况下,会选择放弃治疗,让病人在最后有限的时光里能够享受他们一生可能都没有接触过的事物,带他去旅行,去散散心,我们都知道一个癌症患者,到最后除了身体上的痛苦,更多的还是心理上的压力,而继续治疗无疑是将这种压力无限放大……”
“真棒,”顾森湘在旁边小声地说道,紧接着就是她和许迎叹的自由辩论环节,“对方一直存在的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可以那么肯定治疗就一定可以治好呢?”
“无论事实上能否可以治好,我们相信,至少患者家属是坚信可以的,如果条件允许,你怎么可能会放弃治疗呢?退一万步说,如果真到了那样的情形,你真的可以像现在一样这么洒脱的说:医生,我选择放弃治疗?”
顾森湘一瞬间感觉身体像触电一般,对方辩友的话在她的脑海里回响,“如果真到了那样的情形,你真的可以像现在这么洒脱的说吗?”确实,从她知道这个辩题内容以来,想的全是讲什么内容才更有利于自己的立场态度,说什么事例才能获得比赛的胜利,她们私底下讨论的内容也都是围绕此展开的,因此让她理所当然的以为去旅游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如果真到了那种境地……
许迎叹狠狠的戳了顾森湘一下,顾森湘这才回过神来,但此刻她已经完全乱了思绪,“我来吧,”许迎叹小声地说,拽着顾森湘的衣角让她坐下,自己马上站了起来,“我们当然可以……”
最终还是正方获得了这场辩论赛的胜利,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的的团队配合更加完美,准备的也很充分,在短暂的收拾过后,几人就陆续的撤离了报告厅,到了四楼连廊的时候,许迎叹急着去上厕所,顾森湘和马清清就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是不是因为我中途卡壳我们才……”
顾森湘还没说完就被马清清打断了,“这是团队比赛,只能说我们还有进步的空间,注意是我们,而不是某一个人。”见顾森湘没有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他,马清清就一改刚才低落的情绪,用一种极其温柔的口吻继续说下去,“其实结果没那么重要啊,相比之下,我其实更想知道你那一瞬间在想什么,不妨说说看?”
“我,那一瞬间,”顾森湘抓狂般的挠了挠头,“我那一瞬间就在想,就像对方说的,如果真的到了那种情况,我可能……”
“我就说嘛,这不是你的问题,共情是人类区别于动物的本质特征,但是辩论嘛,共情可是大忌哦。”马清清笑着说:“我觉得你说的是对的,或许有些事情只有亲身经历了才能懂,对吧,年级第一。”
“啊,我不喜欢这个名字,一个期中考试而已,你再这么叫我我可就生气了。”顾森湘别过了头,但嘴角同时也露出了笑容,此时她的心里在默念:其实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经历的好。
“好吧,顾森湘女士,祝贺你荣登期中考试的头等宝座,实在是佩服。”马清清边双手抱拳边笑着说。
“平身好吧。”就在这时,窗外的叽叽喳喳的声音再次传来,顾森湘两人透过窗子往外看,那只雌喜鹊还待在原地,而雄喜鹊也正衔着树枝往这边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