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的冬天，15岁的覃桔祁身前是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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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母亲走在薄雪带泥的路上，被寒风吹过的脸微微刺痛，眼前模糊的人没有自己高，却挡在身前打着油灯。
微微低头，大而长的围巾系在脖上，不知道她刚才绕了多少圈，现在呼吸都有些不畅。
覃桔祁提着一篮花，母亲的披肩遮住篮子，这是刚从xx园采的，还没来得及插，其实今天本该在家过元旦，而不是去那么远的地方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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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啊，见到你禾叔记得打招呼，他有个儿子，以后你们就是同学了，学习上得多多关照他。说着说着就走到了一条街上，”记得，见人要笑。”
“嗯。”他轻轻点头，为了转学不转户口，母亲已经托了不少人，低声下气，每次在一旁都会让他五味杂陈。
进了居民楼，声控灯却迟迟不响，礼香微微叹气，省着油灯和他摸黑上楼。
还没敲门门就自己打开了，礼香连忙笑着和男人打招呼，道谢的话不知说了几遍。
“真的谢谢哥了！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孩子该怎么转过来。”礼香拉过他的手，“这是我的儿子，覃桔祁，小桔，快喊叔叔。”
“禾叔叔好。”覃桔祁扯下围巾，淡笑轻声。
“小桔，来来来快进来，冻坏了吧，脸怎么这么白……莫怕脏啊，把叔叔家当自己家，拖鞋在那边，啧，带什么东西来啊，对了，我儿子在楼上打游戏，我把他给你喊下来。”
面前的男人有些年轻，至少不像是四十岁的人。就是喊的声音有些过于中气……
“就不打扰小弋了，小覃这孩子不会交朋友。”礼香笑着给他解围。
覃桔祁将手里的花篮递给禾崎。
花上的露水都冻上了，寒气渗到禾崎的手上，他接过时有些惊。
“啧，手都白了……赶紧上去和禾弋烤火，炉子一会儿我才换新炭，现在还不热活。”禾崎皱着眉看他发白的手，“你一会儿上去，直接进门，你别害羞哈，他很友善的，班里的同学都喜欢他。”
“啊，”覃桔祁看过礼香一眼。“那我……”
“去吧，我和你禾叔叙叙旧。”
“嗯。”覃桔祁上了楼。
“这孩子长的真好，跟他爸长得还挺像，”禾崎瞥了一眼覃桔祁的背影，转过身给礼香倒热水，“赵家那边怎么了，怎么想着转这边了，两边不都一样吗？”
“覃川他的事，我还，没来的及跟你说。”礼香沉了眸，接过那杯温水，扯下厚围巾。
“是，离婚了？我就知道会离婚，他这样的人，除了那张脸好一点，哪点配得上你。如果当初你不和他结婚……”
禾崎面色微怒，说话带着冲，加上嗓门大，冲得礼香天灵盖有些跳。
“……哥，你先别急。”礼香抿了口热水，嗓子沙哑，“他死了，上个月初三，去贺家通厕所，被墙砖……砸死了。”
“你……”禾崎愣住了。
礼香故作轻松地苦涩笑着，“也没那么多如果，既然已经有了小桔，那我就会好好带着他，多苦，也得供他上完学。
昏暗的灯光衬得她的脸蜡黄，眼下打了一些劣质粉底，却还是没有遮住那一片紫黑，还卡了粉。禾崎看着她的眼睛，看不出什么情感。
“只是爸妈，不知道他们还愿不愿意看到我。”
明明前几个月，还跟那个人渣吵过架，现在不知道算是大快人心，还是什么情感，禾崎百感交集。
“那是……葬了？”禾崎平静下来，转过头喝水。
“草草了事，火化了，贺家就两个老人，我也没要多少钱，他们也就给了三万。”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我没办席，守了一天夜，没几个人来，就上山了。”
禾崎不再说什么。盯着水中的倒映的脸。
要强的九里香，是会被现实压折的。
当年彩礼都不要还嫁妆进门的礼香，让她宁可和原生家庭断绝关系，让一切发生的人，以三万块钱了结了人生。
礼香已经从当年人人追捧，会插花爱写诗的知青少女变成了现在蜡黄灯枯的中年妇女了。
...
上了楼，左手边就是次卧，房间里还有一阵声音，覃桔祁有些犹豫。
覃桔祁在门口来回徘徊。想敲门又顿住了。
那……直接进门?
算了还是先敲门吧。
没动静啊。
他可能是脑子冻坏了，现在遇热开始分散，他心一横直接开门进去了。
男孩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看电脑。他戴着耳机，而电脑上的内容…难，以，启，齿……而他的手，也在动，作。
覃桔祁瞬间惊醒，信息量砰地一下涌入脑子，如果看得不错，那么……这就是生物书上让同学们都面红耳赤的那部分。他感觉脸带着脑子直接融化了。
“原来这个还有教科片?”他就是这一瞬间，呆都来不及了，连这个念头都才刚萌生，就赶紧退后准备关门。
“进来了还准备要出去吗？”面前的人竟然说话了，还是对他说的。
他一向有边界感，这样的事绝对不是他想做的！但是！！
他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背过身关门。然后慢吞吞地转过来。
再看时，禾弋已经关掉了视频，转过身来看他。
说看他，还不如说是打量他。赤裸裸的眼睛在身上上扫下扫，盯得他有点发毛。
搞得像是他看教科片被发现了一样……
“你是客人吧，上来烤火吗？”禾弋淡淡的笑着，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嗯……是的，你好?”覃桔祁还是有些失措，刚才那股劲还没消。
他害羞惊慌个什么劲儿啊……没出息。
“你好你好，你快过来坐，我正好闲得慌，得找人聊天。”禾弋起身用纸巾擦手，开了灯。
……好#啊，更脸红了，靠。
覃桔祁站着没动，内心掀起一场惊涛骇浪。
“啧，你站着干嘛，赶紧过来，手都冻白了，脸还是红的。想感冒吗？”禾弋的声音有点磁性，好像没听过这种声音。普通话说的好，还挺正。
覃桔祁这才慢慢的走过去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
“别坐着不动，手伸过来烤，一会儿下去我爸看你还是哆哆嗦嗦的，不弄我。”禾弋咬最后三个字咬得很重，像是他爸真的会弄他一样。
覃桔祁有些想笑，他伸出手靠近炉子，这时候暖意包裹住双手，知觉才慢慢上升。
坐了一会儿，两人都沉默无言，察觉到身旁的注视，覃桔祁不自在地摸摸脖子，不是他敏感，是这人从一开始就盯着他。看人很平常，一直看别人就有些没边界感了。
“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禾弋眯着眼睛，笑着凑近。
覃桔祁转过身来看他，往一旁避了避，这男生和他一般年纪，长相一看就是受女生喜欢的那种中央空调，尤其是笑的时候。但是只有唯一一点女生可能会不喜欢，但他还挺喜欢，麦色的皮肤。
这种皮肤，在阳光下最性感，也最健康。但他一直营养不良，激素分泌不调，时而黄时而苍白。
他盯了禾弋一会儿，这样显眼的人在他的记忆中不可能留不下印象。
“不……”他看着禾弋的额心偏左的痣，顿了顿，“没有见过吧，你这样的男生我遇见的没几个。”
“吼吼，但我认识你呀。”禾弋笑的有些让人猜不透。“你去年还来我们学校参加辩论赛的呢，当时你在大厅，你就在我前面，站着就突然倒了，那时候上课也没人，我就把你带医务室了。”
好像是有这档子事儿，但覃桔祁不怎么记事儿，便皱眉想了想。
“啧，这什么表情。”禾弋往炭炉边放了一个红薯，“事先说好，和我做朋友不笑是要挨打的 ”
……“那我能不做吗？”覃桔祁笑了起来，“但我还是非常感谢您的救命之恩，但是来世再报应该是可以的吧？”
“不是说，君子不言谢吗？你到时候转过来，给我补习，补语文。”然后，禾弋吹了吹炭灰…
“Yes, sir!”
收到指令的大片炭灰立即开始在空中飞舞～舞啊舞，舞进了两人的鼻子里。
“咳咳……咳咳”覃桔祁边咳边扇灰，“我靠…了，咳咳咳，你吹就吹，这么用力干什么?！”
“咳咳……我不是故意，要吹这么重的咳咳咳”禾弋脸上都有一些灰。白灰衬得他皮肤更黑了。“你不觉得他们舞起来还挺可爱的吗？”
“我……咳咳看你像个小可爱。”
他们俩咳了一阵，覃桔祁开始笑，禾弋一开始还问他干嘛笑。
“笑吧笑吧，男人笑一笑不是罪……”
覃桔祁只有一个念头，没见过精神这么超前的人，得交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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