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友

当年北阙撤离的时候，并不是所有人都走了。有些拥有大量土地的世家大族是没有办法离开故土的，于是留在了北离，不少人之后还成为了北离的官员，为北离朝廷效力。

张玉松正是其中一位。

当年的北阙虽然重武轻文，但是也有些很有名的文士。张玉松和顾成章就是其中最出色的两个，在朝堂上十分有影响力，收的徒弟也各个才华斐然。其中顾成章的女儿进宫做了皇后，自己身子却不好，早早去世了。张玉松在北阙国破的时候因为张家人丁众多，故土难离留了下来。

北离想要顺利接管北阙的土地也并非那么容易的事。很多北阙百姓不服北离的管束，当地士族更是阳奉阴违。为了改变这种情况，北离皇帝亲自请了在民间和士族之中都非常有威望的张玉松出仕。张玉松为了家族和百姓，虽然心中惦记着北阙，还是做了北离的臣子。

如今过去了这么多年，张玉松也官至太师，却没想到竟然还能见到北阙的故人。

“玥卿……玥卿……”张玉松眼神难掩激动地看着玥卿，“是二公主吗？”

“现在已经不是公主了。”

玥卿苦涩地笑笑，但随即就调整了状态，重新露出开心的神色：“我还记得，小时候见过您，冬至夜宴上您给我尝过杯中的酒！”

张玉松笑着说：“的确如此，你儿时的模样，老夫还记得，比你姐姐活泼多了”

二人说了些十几年前的旧事，随后张玉松严肃的表情问她：“你这次来天启城找老夫不知所为何事？”

“如果只为了我自己的事情，我是不会来找老先生的，可这是为了曾经的北阙百姓。”玥卿如此说道，“不知您是否了解过我们离开故土后前往了何地？”

“听说是极北之地，只是老夫没有去过，不知那里是什么样子。”

“那里苦寒极了，土地硬邦邦的，到了夏日也无法开垦、耕种粮食，我们的百姓只能吃些湖中捞的冰鱼。”

说起这些，玥卿的表情既失落又痛苦，仿佛在为自己的无能而恼怒。

“张老先生，玥卿请求您帮帮北阙的遗民吧，他们也曾经是您的同胞呀！”

张玉松听了这些话，沉默着捧起茶杯，却久久没有喝茶。曾经的他也是北阙的臣子，心里怎么会没有北阙的百姓？可如今他已然是北离太师了，对于他们这样的读书人来说，既效忠了一位帝王，就绝不能背叛。他已经背叛过一次了，不愿再做这样的事情。

玥卿见他沉默不语，也明了了他的态度，她无奈的笑了笑，表示理解：“此事的确难办，是晚辈唐突了，不打扰老先生，告辞。”

玥卿和子紫雨寂走出了张府，回去的路上，玥卿的小脸阴沉着，不发一言。紫雨寂看了十分担心，小声问：“小姐，这姓张的不愿帮我们，咱们怎么办？

玥卿却在此时笑了出来，说道：“姓张的不愿意帮我们无非是日子过得太好了，咱们叫他吃吃苦头，他自然就知道，北离的皇帝可不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