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长……"
外界的苍穹被一抹炽烈的绯红所染,犹如烈焰腾空,其间几朵乌云挣扎着透出缕缕赤红的光芒。
"将船帆收起来。"
"暴风雨将至,我们必须抓紧降帆,否则船只将在狂风中倾覆。"
大副的声音在船舱间回荡,水手们匆匆行动起来,帆布缓缓降下。
舰长站在船头,凝视着远处的天空,现在虽然是傍晚,但是天际那片通红的颜色却并不像晚霞。
意料之中的暴雨降临了,暴雨一直下个不停,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至次日清晨,所有人都没料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股狂风很快横扫了巴巴多斯岛,岛上没有留下一株立着的树木和一座耸立的建筑物。
目之所及遍地都是血肉模糊的尸体,泥泞不堪的废墟中,还能看到几道身影在废墟中游荡徘徊,寻找食物和安身之所。
而远在马提亚克岛周边海域的这支舰队,殊不知危险即将来临。
……
海面被厚重的雨帘覆盖,咸湿的海风夹杂着暴雨的狂暴,让人窒息。船舱内,一名青年水手被一名中年水手粗暴地叫骂着。
“快起来,你这懒鬼!现在是你的岗!”
眼前的是一位二十出头的青年,手中握着一杯兑了大半臭水的朗姆酒,靠在一处木桶旁,那象征水手的帽子早已如破布般摊在了船板上。
“不是我说…”
青年缓缓抬起头,那中年人突然一把拽起他的衣领,将他甩到了梯子口。
“呵,我去不就是了。”他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瞥了一眼中年水手,喝下最后一口朗姆酒径直朝着甲板上走去。
甲板上全是积水,他一脚踩在了积水上,朝着船头的方向走去,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朝着船头扑去。
“该死,这鬼天气!”他低声骂了一句。
一道巨大的海浪朝着舰船扑来,他瞪大了眼睛。
“不是…”
青年随即丢掉杯子,抓住了一旁的桅杆,整个人在巨浪中摇曳,积水已经没过了他的小腿。
船舱内其他人也因为剧烈的摇晃顶开积水爬上了甲板。
众人抬头朝着天上看去,一股强烈的飓风席卷而来,连带天空像裂开了一道口子。
“见鬼,这是什么?”
他遥望四周其他军舰上的情况,同样陷入了混乱之中。
“轰!”
一声巨响,船身猛烈地晃动了起来,他紧紧抓着桅杆,众人乱做了一团,有些人甚至直接被甩了下去。
“我…不会死在这吧?”
狂傲的飓风使海水变得更加湍急,天空之上像出现一团漩涡,周遭的一切被吸引着,仿佛要吞噬一切。
“我们…只剩下死亡了!”周边有水手惊恐地低语。
海水在飓风的作用下,形成了一道道水墙,朝着周遭扑去。
青年被巨大的力量甩入海中,海水迅速灌入他的口鼻。他挣扎着、呼喊着,但声音很快被狂风巨浪吞噬。
“荒唐…”
在意识清醒的最后一秒,他却感觉身体好像脱离了海水……
过了不知多久,他感到意识恍惚,自己仿佛陷人了一片深渊,眼前一片朦胧,仿佛被薄纱蒙住,什么也看不清。
“我还没死?”
他想着,无数记忆片段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从小生活在孤儿院,后来倒闭被赶了出去,整日就是在街头流浪,结果进入一座宅子里偷东西时,失手杀了两个人被抓进了局子,没过多久恰逢战争时期,最后被带走做了水手。
他想笑,却发不出声音,心想自己这一辈子还真是失败。
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我已经要死了吧。
身体一直在不断下坠,意识逐渐变得恍惚。
突然间,那股令人眩晕的下落感莫名地减轻了,取而代之的是耳边涌入的杂乱声响,。他轻轻掀开眼皮,视线朦胧间,勉强能捕捉到前方隐约存在的两道人形身影。
这里是……
只见其中一道人影身体被无数黑紫色的长剑贯穿,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径直倒了下去。
青年下意识地朝着旁边看去,周围地上全是还未干涸的血迹,不远处还有几具尸体。
这是哪?我不是已经坠入海底了吗?
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口的衣襟显然就是被海水浸透的。
另一道人影似乎注意到了他,拔出插在一旁的一柄长剑朝他走来,口中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
那道身影全身浴血,身上多处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
跑!这是他脑中唯一的念头,他挣扎着站起身,猛地朝着后方逃去。
那道人影似乎并没有急着追上来,不紧不慢地朝着他走去。
“别…别杀我!”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身体却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
持剑者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停下,依旧不紧不慢地朝着他走去。
这是……
他一边跑着,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周围植物与他之前见过的截然不同,心中越发惊疑不定。
恐惧,在他的心中无限放大,他此时仍然很虚弱,但强烈的生存欲望促使他不能停下来。
突然他感到心脏猛的一颤,四肢变得异常沉重,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
他坐在地上不断朝着后方挪去,双手撑在地上,泥土夹杂着血迹沾在他的手上。
“哒…哒…哒…哒…”
背部突然抵在了一块坚硬的物体上,他猛地抬头看去,那人已经抬起了长剑,离自己…只有不到一米!
“快…快…欸…怎么回事?”
他想站起来,但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因为害怕导致的。
“不…”他感受到寒芒袭来,下意识抬手去挡!
“噗嗤!”
长剑瞬间贯穿了他的胸膛,他瞳孔收缩,温热的鲜血顺着胸口流下。
“为…”
他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来,整个人无力地靠在后面。
就在手臂即将垂落的瞬间,一抹锐物划过手臂,瞬间弹出,刺向对方的脖颈。
“嗤!”
鲜血溅在了他的脸上,双眼也被血流模糊。
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月光映照下,他隐约看见那人似乎在笑?长剑脱手直直地倒了下去。
“砰…”
意识渐渐模糊,他无力地靠在后面,天空上突然飘起了雪花,落在他的脸上。
那是…什么?
他咬着牙,努力地想挺直身体,口中不断喘着粗气,脊椎被剑刺穿了,剧痛使他的意识渐渐模糊。
黑暗中,他的意识飘飘忽忽,仿佛进入了一片虚无的空间。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寂静。
下一刻,一股信息流涌入他的脑海,他的大脑像是要被撑爆一样剧痛无比。
无数嘈杂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脑海,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不断拉扯着。
他动弹不得,也发不出任何声音。这些记忆并不是他的,而是一些零零散散的碎片,也没有拼凑起来的可能。
……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渐渐散去,他的意识也渐渐恢复。
“呼…呼…”
他喘着粗气,脑海中一片混乱,刚刚那股信息流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回荡。
白雪覆盖了他的身体,但现在他顾不上这些。
他捂着脑袋,脑中一阵刺痛,记忆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揉碎了一般,一片混乱。
“我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