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个穿得都挺单薄的人,并肩走在毫无温度的风雪之中。
雪盖得很厚,还没有压实,鞋踩在顶上瞬间陷进去小半条小腿。
雪瞬间浸湿了鞋,柳在溪才隐隐约约觉得几许凉意。
她看向身边张桂源。少年一手牵着自己与自己十指相扣,尽管她感觉不到风雪的寒冷,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张桂源手心的温度。
像他这个人一样,灼热,耀眼。
她忽然弯起唇角,眼里不知道多了股什么情绪,反正笑意也没有那么发自真心,在张桂源看不见的盲区,她兀自想着自己的愚蠢,和张桂源的愚蠢。
张桂源就特么一张白纸,傻得要死,自己居然也揣测上张桂源的忠诚程度了。
而张桂源……柳在溪笑他呆,笑他真诚,笑他好骗。或许他根本不知道,现在和他牵着手去寻找出去方法的爱人,正琢磨着这么用口袋里的凶器杀了他。
柳在溪“……”
她垂下眼睫。
其实柳在溪没那么想杀张桂源。也不想辜负张桂源。
她曾以为,人的一生是上帝讲述的荒诞玩笑,在不平等中出生,开始一场以冒险为名的折磨。
从迂腐守旧的山野小村里出生,柳在溪差点就被村里人献祭给所谓的河神当新娘。她忘了十来岁的自己是怎么爆发出足以她绝处逢生的力量,用身上的巨石把来押送自己的两个男人砸死。
她丝毫不疚,因为他们死不足惜。
她沾着一身脏血,滚了一圈儿泥,从不知名的故乡逃出来,挨了饿,受了寒,拼尽全力就为了好好地活着。
活下来,活下来才能有未来。
她活了下来,被城市里的福利院收养。
有人说,人的一生都被困在了童年的痛楚。柳在溪似乎也是,她像一只伤痕累累的狼,谁靠近她都会露出锋利的尖爪,没人能接触她,也没人愿意给她爱。
她就那么刻薄地活着。
直到遇见张桂源。
张桂源“诶,怎么回事?”
她的思绪被切断,还没来得及停下脚步,就撞上张桂源的后背。
柳在溪下意识退了一步,张桂源却拉着手拽住她。
张桂源“小心摔了。”
他一边扶着柳在溪,一边给她看眼前。
白茫茫的一片,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张桂源努努嘴,抬手往前触碰。分明什么都没有,他却感觉似乎摸到一个屏障,像是冰冷的墙壁。
见张桂源的动作,柳在溪也抬手去触摸。
眼前视野分明开阔,但却有一道无形的墙壁把他们围在这个该死的空间。
无论如何,他们都坐不上离开的缆车。
只能在倒计时结束之前,分出最后的结果。
张桂源“这真的不是梦吗?”
柳在溪“张桂源,我们好像出不去了。”
柳在溪转身。走过的雪原上,他们留下的脚印深深浅浅,又不断被风刮来的雪填平。
似乎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发现,也没人给他们收尸。
她那么悲观地想着,无论死的是谁,都会彻底消散在这个凛冬,化成雪底下的土壤,来年会长出最羸弱的松树。
但张桂源却抓紧了她的手。
张桂源“那我们堆个雪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