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下来吧森森,到家啦!”哥哥把妹妹从肩上抱下来放在地上,按响了家中的门铃。
大概有五分钟一过去了,爸妈还没有来开门。我感觉有些不耐烦了“爸爸妈妈是不是睡了呀?怎么还不来开门?”
“再等等!”哥哥又按了一遍门铃。
仍是一片寂静。
“要不我们从后门的窗户溜进去?”我受不了这样死一般的寂静,大街现在几乎空无一人,只有三两个本地的街溜子无所事事的游荡,有的还贱兮兮的朝我们笑几声。
“行吧,那我先进去!”然后我抱森森进去,钱雨,你最后一个进去。别害怕,我们会等你。”哥哥再次抱起了妹妹,朝大楼的后方走去,我紧紧的得跟着哥哥,轻轻的拽住了哥哥的衣角。我们家就住在饭店里,饭店长约有10米左右,走到后门所用时间也不过十来秒。但在深夜,烟火所带来的兴奋劲也差不多退去了大半,我只觉心脏跳动,渐渐逼到了嗓子眼。好不容易走到一半,心被恐惧麻痹时,却听见家门口出现了巨大的撞击声。我再也不敢耽搁哥,已经带了点儿了哭腔“哥哥,我们快点吧,我害怕!”
“有什么可怕的,你走前面,我在后面打狼!”哥哥故作轻松,可是我当时也听出来他的声音有点发颤了。
终于熬过了那漫长的十几秒,我们来到了后门。
哥哥一下跃进了屋内,透着路灯那微弱的光芒,哥哥将脚踏进了室内的废纸壳箱上接着有我抱起妹妹传给哥哥,哥哥,把妹妹暂时放进了屋子里,又踏上纸壳箱子,将我从窗外轻轻的拽进来。屋子里比外面更黑,屋中又寂静的可怕。我恐惧黑暗,让哥哥去黑暗的屋中摸索。
“什么东西?绊住了我的脚!”哥哥嗔怪道,一边继续在屋中磕磕绊绊的行走。
“摸到啦!!”哥哥低声欢呼……
一片明亮之下,是一片灼目的猩红。
我们还未来得及庆祝明亮的喜悦,就看见爸妈倒在了血泊之中,沉默了数十秒。我禁不住惊叫出声,一股温热不受控制的从眼中流出。
“快报警啊,快救命啊,杀人了!!!”又是数十秒,哥哥终于反应过来,不住的哭喊:“救命啊,杀人了啊!”我仍然呆呆的看着。我们家附近隔音不好,旁边有一家东北小菜馆,店主王姨与他儿子张志峰也住在里面。听到了我们的呼喊,许是以为我们犯了错,爸妈在打我们,睡意朦胧,睡衣还没有换就跑了过来:“小娟啊,大龙啊,孩子们犯了什么错?也不至于大半夜的……”
张志峰的眼忽地猛睁,爆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他妈的杀人了呀!真的是杀人了啊!!”
王姨到底是已过中年,用她的话说是闯荡过江湖,见过大世面,她很快冷静了下来,报了警。
我愣愣的望着那一地黑红黑红的血,竟想到了今晚天上绚丽的红色烟花。。。爸爸妈妈好像在躺在红色的烟花里,睁大着双眼,像我们在一起赏烟花一样……
我呆呆地拉了拉张哥哥的手,像做梦一般:“爸爸妈妈好像在跟我们一起赏烟花。”“c!”张哥哥在一瞬弹跳而起,飞速的奔向王姨“妈!!!他们都说小孩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怕不是…”“怕不是个啥?你怕个撒嘞?”王姨多少有点恨铁不成钢,往张哥哥的后脑勺打了一下“天天刷手机刷傻了吧你!”又转过身来,抱了抱我,用袖子擦了擦我眼边的泪水:“哪个虎b天杀的,心比铁还冷乎,杀了仨孩儿的爹妈,这仨孩子,以后可咋过活?!”说罢,王姨也泣不成声。
不久,警笛声四起……
我仍痴痴的望着身穿深蓝色制服,来来往往,围着爸爸妈妈转个不停。
一个蓝衣服的短发姐姐温婉的笑着:“小妹妹小弟弟们,你们分别叫什么名字?”
我不做声,呆呆的望着她。王姨轻轻的晃了晃我“我叫钱雨。那个小的是我妹妹钱森…”“我是钱生!”哥哥回过神来,声音还颤颤巍巍的。“我的妈妈叫刘长娟,我爸叫钱富龙。”
我依旧呆呆的望着,看着那群蓝制服的警察在我们的饭店中踱步,皱眉,叹息……
空气在变得粘稠,呼吸在变得粘稠,每个人的声音都在变得粘稠,那红色,在我眼前变得朦胧,也在变得粘稠……
我想逃离这粘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