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羊肠小道上树影斑驳，碎石铺成的道路间隙中有几株孱弱的小草生长着，少年背着书包踢着小石子慢慢挪步走向炊烟袅袅的小村庄
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村口已有几户人家在门前支起了桌子，几个大娘见到放学回来的少年，挥了挥手“小耀祖，回来了啊”
少年点点头，依次打了招呼，又转头走向回家的路
耀祖的家在村尽头，一个还算美观的小瓦房里，屋子旁边用泥巴和砖块垒了个猪圈，几只脏兮兮的猪在里面哼哼唧唧
“嘭！”耀祖一只脚刚踏进堂屋，一个酒瓶便在自己脚下炸裂开来，碎片与酒液飞溅
耀祖蹙眉，抬眼便看到了耍酒疯的父亲与将大姐护在怀里但身体瑟瑟发抖的母亲
“死婆娘，当初是你说让这几个赔钱货多上几年学涨涨见识，以后彩礼能多收点，结果呢？把心上野了！”林天赐狠狠啐了一口“我呸！说什么要高考要读大学，说什么不想这么早结婚，村里那几个比她小的有的都怀二胎了，再不结婚没人要了！”
耀祖看着面目狰狞的父亲，又看向搁在一旁的棍子
“等他醒了就说是他自己耍酒疯摔了”耀祖将棍子上的血擦干净，心疼的看着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母亲和姐姐“这次是因为什么？”
“你知道…你姐快成年了，隔壁村的村长儿子也不小了…”
耀祖阖目深呼吸“我爹把姐姐卖了？”
“隔壁村村长昨天带人来提的亲，你爹看他们有钱，就直接同意了，今天把你姐从学校骗回来…”
招娣掩面轻声啜泣起来
“畜牲…畜牲…！”耀祖怒吼一声抄起棍子就要往外走，母亲和招娣连忙拦住了他
“耀祖…咱们惹不起他们哇…”母亲一边哭一边劝说耀祖
“那老不死的儿子死多少老婆了？全被他打死了！我姐嫁过去就是受苦！”耀祖嘶吼着，眼中的怒火好似要将那几个家伙千刀万剐
“弟弟…你听我说…听姐姐说…”招娣好容易将棍子人人耀祖手里抢过来，安抚着自己的弟弟“他们给的钱多，爹最近找不着活干，咱还得吃饭呢是吧…？姐姐这几年在外面兼职也存了点钱，你和盼娣念娣她们，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带着妈妈走的远远的…”
“姐姐…”耀祖愣愣看着面前痛哭流涕的姐姐“你马上要高考了…”
“姐姐没事，好了，吃点饭吧，待会盼娣念娣也快回来了”
晚饭时林天赐才悠悠转醒，他摸着发痛的脑袋嘟哝了几句
“老林呐！老林？！”
“诶！来了！”
林天赐赶忙下床连鞋都顾不上穿，来到外边迎接隔壁村村长——王大海
“你瞅瞅你，睡懵了是不？连鞋都没穿”王大海笑着打趣
“嘿，还不是见着您太高兴了”林天赐把王大海迎进屋里“淑芬，王村长来了！”
“现在还叫什么村长多生分，再过几天就是亲家了！”王大海接过淑芬倒的茶喝了一口
“是是是，亲家亲家”林天赐笑得合不拢嘴“招娣！出来下子！”
正在厨房刷碗的招娣闻声跑了过来，手上还有未洗净的洗洁精泡沫“爹，王村长”
“傻孩子，过几天你就嫁过来当我儿媳妇了，来，也叫声爹”王大海笑着，上下打量招娣
“爹…”招娣笑的勉强好看
“诶！好！”王大海大笑一声，从袋里拿出几瓶酒“天赐啊，你看你，三个女儿，将来能收多少彩礼钱？不过啊，这些钱肯定大多都花耀祖身上，但你有福啊，三个女儿个顶个的俊”
林天赐笑呵呵的应着
“我呸！”房间里的念娣听到外面的动静“我以后绝对不嫁人！”
“我也不嫁！”盼娣透过门缝看着外面谈笑的两人和局促不安的大姐，她的目光里好像淬了毒
耀祖倚在门上，攥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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