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聿回头看他,更觉他像严漾星了。
迟慎走过去,站在外公身旁,也看着美人榻,语声温柔:“金港是花国,她从前在这里,多半也爱花吧?”
“是,”严聿也把视线从迟慎身上移开到美人榻上,“她最爱荷花,所以,我就在她的阁楼下种满了一池荷。”
严聿回忆着小女儿小时候:“漾星抓周礼的时候,抓到的东西也是荷花,长大了一些对书法感兴趣,就自己黏着你外祖父学,越学越痴迷。”
五岁的严漾星,有一张灵俏可爱的小圆脸,白白净净,气质虽文静,性情却灵动爱笑,最爱穿鹅黄色的衣裙。
她梳着马尾辫垂在背后,站在当时还在世的外祖父的身旁,手里握着一支紫毫毛笔,在外祖父递过来的宣纸上,挥笔写就。
透过雕花窗格照进来的阳光,柔柔的映在两人脸上,身上。让当时来找父亲商讨公事的严聿,不忍打扰那一刻的岁月静好,静默站在门槛边,痴痴凝望着祖孙俩。
再后来,漾星喜欢上了画画儿,就常在阁楼里的一张红木桌上练习笔触,她经常画一张丢地上一张,严聿就给她收拾起来放好。
她喜欢高雅洁白的荷花,也爱粉韵雅致的荷花,就也常画它们。
再到后来,已长成了亭亭少女的漾星有几年里爱出门,常去一家叫云水间的茶馆,它建在金港西面,是一座清幽小筑。
严聿有几次偷偷地跟在小女儿身后,穿一身低调素色西服,歇在老朋友的裁缝店里,一边喝着他给的茶水随聊,一边细心观察着小女儿的动静。
当时,他见女儿似乎很喜欢他。
回去后,严聿就叫了一名信得过的下属去查了迟瑞的底细,以及留心观察过迟瑞的性情品行如何。
当年的迟瑞也是个一表人才的好青年,还是迟家的独苗,他与妻子沈静商量过后,决定尊重女儿的选择,信任她的眼光。
就这样,过了几年后,才看着他们两个结婚,到有了迟慎。
这座阁楼里的东西一样都没有改动过位置,静置了几年的红木桌子,也没有落下过一丝灰。严聿一只皮肉随着无情岁月,已经变得松松垮垮的瘦手,伸下去桌面上,摸了会儿。
而迟慎只有母亲几张相片,对母亲最后的印象,也只剩下那条她当年爱戴在颈项间的金荷花项链。
严聿摸够了才起身,望着窗外一簇一簇开得正好的新荷,忽然想起小女儿题在荷花图上的诗句,道:“唯有绿荷红菡萏,卷开云合任天真。”
迟慎道:“这诗,我倒是第一次听,看来她很爱荷花。”
迟慎这句,严聿听得浅笑,说:“她画荷最多,还自己学过种呢。”
转而又叹了口气,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把她嫁给了迟瑞。那时候,就该强势一些,把她好好的养在身边。”
迟慎道:“是。”
这时,一个轻柔女声响起:“老先生,小少爷,饭已经好了,夫人和大少爷他们人也齐了。 ”
严聿点点头,说了个好字,就被迟慎扶着转过身来,站在门口的乔兰也过来搭手,把人扶了出去。
严译一看到俩人,就笑着说:“小慎,你今天回来得挺早。”
迟慎也道:“是,舅舅。今天事情不多,就提前过来了。”
沈静挨着严聿坐下了,说:“昨天晚上我打电话给明楼了,想着这两天你舅舅带回来一些新鲜的虾蟹,还有些精巧小玩意儿。”
沈静:“我睡前给小悦做了点虾蟹粥,跟他讲,今天我过去一趟,让小悦在家等我。谁知道这孩子支支吾吾半天才肯告诉我,小悦住院的事。”
迟慎接过乔兰递过来的粥碗,点点头,看着沈静说:“是,小悦还在监护室观察,医生说,人醒过来之后就转病房,我让文绍安排了信任的人过去一道看着情况。”
严译道:“明天我去看看小悦吧,我这两天也没什么事,等她醒了,您就再熬点粥,我带过去给她吃。”
严聿也道:“这孩子挺苦的,生下来就没吃过漾星的奶水,身体一直不好,唉,明天我跟你一块去看看她 。”
沈静说:“是啊。等她出院,我们把她接来金港住些日子,再打个视频,让她外祖母也看看。”
严译身旁坐着他的小女儿严婷婷,她低着头想,印象里她只见过迟悦这个表亲一次。
那年初秋,迟悦说,她也想荡秋千,可是,荡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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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昨天下午写的,就存了一章,今天就用掉。
作者有话说我意识到自己在写文上还欠缺什么,但目前处理经验还不够,蔷薇令就是我的解决办法。我寻思先写再说,写完了再从文里总结出一点心得什么的。
作者有话说希望最终我能得到一点经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