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曾道:“上修客卿儒风门,可谓胆大如魔神。”
然而此处的客卿并非指所有的客卿,而是两位有名的奇葩。说书先生感叹道:“可谓两袖清风,一身正气。直白点,真是清廉过了头。”
敢问何人身居堂堂儒风门,面对除一次邪祟便可得四千金的诱惑而不喜笑颜开的接纳呢?
敢问何人在这儒风七十二座城池里,每日饮酒作乐把酒言欢,能觉得这是荒唐可耻的呢?
敢问何人能够听着这位虽坐落修真界第一门派掌门人南宫柳的溜须拍马而感到可笑反感呢?
望眼这上下修真界还真是屈指可数,但还真有那么两个奇葩竟然当众驳斥掌门人,口里念叨着什么神武,什么仁义道德;最后更是怒不可遏,拍案而起。
两个奇葩当时受禄万金,每月有灵石灵符千余件,可其中一个分文不取,锱铢不要。竟立于殿前,当众解下腰间乾坤囊,将所有余钱尽数退还,然后沉着脸一言不发地摘下了当年拜客卿时,南宫柳赠与自己的极品上师玉冠,散落长发,将玉冠交还给儒风门的司礼官。
这举动已经着实惊人了,可骇人的还在后头。上一位奇葩还知道还给人家,分文不取。可这位摇着扇子的花季少女,更是一个灵力将这分文锱铢用灵力震碎,一语不发。与上位公子一样,当众解下乾坤囊;纤纤玉手轻轻一弹,囊里的灵石灵符尽数散落于大殿众人面前。无视其他修士的呆若木鸡,对于这位高高在上的儒风门掌门更是一眼不瞧。
冷不丁地砸来一句:“各位若是一身正气之人,还是不要往这水深的儒风门里踏了。晚玉与吾弟告退。”
随后一把扯下与第一位奇葩一模一样的玉冠,青葱浅浅一挥,那几瓶玉冠瞬间化为金粉,傍着落日霞辉拉起旁边的人儿向大殿外走去。
从此这天涯之间,便多了两位行走天下的少年少女。除邪祟,不收银两,只是希望能够有口热乎饭。
一年复一年。
这世道还算太平,这位清冷却惊鸿的姑娘更是拉着弟弟一起卖起了灵力凝聚的海棠花。这虽飘忽不定但四海为家的旅程悄然过了五年。
这位楚姑娘啊,更是得了一个惊艳的称号“西府痕落,悬月仙尊”。
那日,楚晚玉带着淡蓝色斗篷,一身蓝白交相辉映,默默的坐在茶坊里品茶,顺便听听说书先生添油加醋的故事,嗑着瓜子,津津有味。
只听那说书先生,陡然拍桌,那唾沫星子横飞,喷的前排的客人想破口大骂。谁知那说书先生道:“当年,西府痕落,悬月仙尊楚晚玉便是这么拍的桌子,一气之下离开了儒风门!”
楚晚玉:“……”随后轻轻的抿了一口清茶,微笑着站起,凌空飞给说书先生一锭银子。直直的落在说书先生的桌己上。
众人回头观望:“……”
只见一位身姿飘然出尘的女子屹立于窗边,轻轻的撩起斗篷,露出那因笑而弯弯的凤眼;抬起眼帘,又见那紫黑摄魂的眼眸。朗声道:“说什么呢,悬月才不会是拍案而起叫绝呢”那女子薄薄的红唇翕合着,“她温柔着呢。”而后轻盈一跃,掠过窗边。
惊得众人以为是要轻生,后面的几个人急忙去拦,没拦住,只得扒着窗户往外看,但见一个立于半空的斗篷人,蓝衣折扇,足尖一点,在那尖顶阁楼上轻功飞着。而后回眸一笑,隐匿于喧闹的人群中。
这谁啊?众人疑惑满满,觉得莫名其妙,又见那说书先生一脸深晦的摸着胡子,喃喃道:“怕是悬月仙尊楚晚玉呢……”
随后又长叹一口气,讲起了楚晚玉手掌中的折扇。
“相传,悬月仙尊有一把折扇,是当年儒风门的弟子亲眼见着悬月仙尊将其带入儒风门的,无人知道这把折扇具体为何名。却是知晓折扇一面示人,右边竖写两句诗——遥望西府残海棠,泪痕难拭落襟裳。
后赋下悬月二字。左边绘画弯月高悬,繁华树下傲立一人的背影,却是知道这棵树应当是西府海棠树,树下之人,孤寂落泪。人们取下第一句西府,第二句痕落,以及最后的二字悬月,给予了楚晚玉西府痕落这一美称,以及悬月仙尊这一尊称。”说书先生见众人听得津津有味,继续道下去。毕竟,对于宗师级别的美
人,爱屋及乌,世人皆爱。
“那背面呢?折扇之后,为何?”有人发问道。
说书先生摸着胡子笑了:“我记得,仙尊很少将其示人,但不乏有人悄悄望得一诗。似是,烟笼寒水月辞亲,泪痕未拭落衣襟。”
“何意?”
“这就无从而知了……”
“但这不是最有意思的,最有意思的啊,便是西府痕落那句话:‘人间烟雾少金银,恰似玉琢般名贵。’世人啊,就是知晓了为何楚晚玉的最后一把神武名为烟玉了。”
说书先生继续道:“晚夜玉衡,北斗仙尊,天下第一大宗师。众人可知?”
“那必须知道吧!是西府痕落的弟弟啊!”
“那为什么西府痕落不是第一大宗师呢?”
那说书先生呵呵的笑了:“这你们就不知道了”而后卖关子似的拿着这锭银子把玩着,直到人们急的扭头就走他才慢悠悠的说:“楚晚玉啊,从来都是变为男子的,没多少人知道这些功德,有多少是楚晚玉的。”
“有人为了区分其弟,便称其为楚玉宗师。”
在这一年里楚晚玉与其弟入了下修界的死生之巅,任职悬月长老。死生之巅的弟子云:“悬月长老?你可不要拜她为师,作为死生之巅唯一的女长老,竟是个蛇蝎美人!”
新来的弟子:“……啊?”
那些入门派较早的弟子唬人的说:“你不知道吧。她可是一个弟子也未收的。不是悬月长老自己受不了,是弟子受不了了。”
新来的弟子:“……”
老弟子:“她呀,我们上课违纪上课绝不多说你一句!”
新来的弟子:“这不挺好的吗?”
老弟子苦笑:“她下课将你扔给她弟弟玉衡长老……”
新来的弟子:“……”
不远处躲在树后的楚晚玉:“噗,还是玉衡长老能唬到你们。别说,我还找玉衡!”
可这样宁和的日子也不会太长,那年天裂,她二十九岁,重伤使其闭关了三年。再次醒来,这修真界早已物是人非。
她的师侄成了踏平修真界的第一帝王,她的弟弟,也就是她师侄的师尊,玉衡长老也在与其徒弟大战之后不知所踪。她楚晚玉无法,阴差阳错的成了她师侄的皇后。但兜兜转转八九年,她终将是一袭红衣,凤冠霞帔死在了死生之巅的红莲水榭里。
她还记得,日暮黄昏,一排大雁自她眼前飞过。
她知道她的弟弟喜欢素色,但是她却一身凤冠霞帔。
细眼一看,就知道那在红衣的掩盖下,是直流的鲜血。
“我们好些年没有见了,还记得当年……算了,不说了,反正你也醒不来。”楚晚玉轻轻的叹着气。
“姐姐给你道歉,没有一身淡色来看你。反而穿的这么刺眼华丽。你要理解一下姐姐,姐姐也有苦衷。”
楚晚玉喃喃着。忽然嘶了一声,原来又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她想好了,她要自尽了。
这个红尘没有以前那么纯洁了,也许根本就没有纯洁过。或许,这世间本不该他们二人出现吧。一生清廉,一生正义,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本来他们以为,自己死去之后,也是有世人愿意来给他们上坟的。
可是,这终将是幻想。
面对了四十一年的风风雨雨,她要受不住了,她自曝了灵核,但她灵力高强,灵核反而不会暴毙。只会让全身灵力溃散再从心口裂道血口,慢慢的失血而死。
她不后悔,也不求世人给她烧香,她只想,善人能够被善待。
她蓦的笑了,仰天,道了一句:“我怕血染了白衣,伤透了故人的心。而今一袭红衣,都忘了吧。”
那是深秋,有着凉雨,红莲水榭有着御寒结界她似乎也感到冷。碧落九泉,她也终将是没有人陪的。
怕是自己下了阴曹地府也是没人陪的。不过都不重要了。她费力站起来,看着红莲水榭里灵力供养的那位
沉睡的人。像是释然了。
她将发梢上的簪子摘得七零八落,躺在了那位沉睡的人的旁边,她信一句话:“生一起,死也一起。”
“晚宁,地府太冷,我来陪你了。”
你可一定要等着我。
化蝶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