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

「囡囡……」

我的话让空气中的温度一下子降到了冰点，我清晰的望见了林高远眼中碎散一片的星光，这光越来越微弱，忽明忽暗的，像他的心跳一样，渐渐沉到了谷底。

「什么意思啊囡囡……我听不明白……」

他加大了握紧我手的力度，瞳孔也跟着慌乱起来，嗡动的唇一张一合，却很难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的心倏地得到了极大的释放，巨大的快感倾泻而来将我重重包裹。我支着头笑着看他，像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

「你不明白吗？」

我轻声说着，暗暗使力想要挣脱他的钳制，却被他握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我的骨头揉碎融进他的手心。

在挣脱无果后，我果断放弃了挣扎，只好笑的看着他。

林高远此刻像极了一条在路边流浪的小狗，原本毛茸茸闪着碎光的毛发也沾上了污泥，他耷拉着双耳，圆圆的眼睛里是不明所以的可怜。

他没有说话，也说不出话，只轻轻摇着头，迫切的想要知道我的答案。

这副模样让我心里发软，抬手便勾起了他的下巴。许是因为他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我的身上，我只轻轻一抬便迫使他扬起了下巴。

突如其来的细微的触感让林高远不禁一颤，他出乎我意料的没有挣扎，顺从的保持着抬下巴的角度，眼中的可怜顷刻间染上了一层水雾。

他知道，我这是心软了……

「好可怜的狗狗，」我低声说着，丝毫不惧眼前这个大我八岁，与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像只萨摩耶。」

林高远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变了性子，但他没有时间去追究这个，他现在只想知道我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不想离开小姑娘，更不想让小姑娘离开自己，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她生气了，让她不开心了？

想到此，林高远颤声问道，

「哥哥是不是做错什么让囡囡不开心了？」

他捉住我挑起他下巴的手放在手中摩挲，另一只与我十指相扣的手也松了些力道，将我的手背贴近他的脸颊，不断用他的脸轻蹭我的皮肤。

他还真是怕极了……

我默默想着，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你告诉哥哥好不好，告诉我，我一定改的！」

林高远猛的凑了上来将我拉向他，隔在两个座位之间的扶手也被他推了上去，我们之间的距离突然变得亲密无间，他松开我的手转而扶向我腰间，虽只是松松搭着，却足以让我紧紧挨着他。

我挑挑眉，歪着脑袋看他。

「远远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我着实没想到林高远会有这一举动，虽然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他是林高远，一个冷静和煦的外表下潜藏着无人知晓的疯狂的乒乓球运动员。

能在国家队这个残酷的环境下待了十三年的人，没点疯子的性子怎么可能活下来？

「我抱着你，抱着我的囡囡，我才会觉得你是属于我的。」

他似乎并不想再装表面功夫了，将手扣在了我的后脑，强迫我贴向他的胸膛，他则将唇贴向我的发顶，温柔的嗅闻着我的香气。

可是……再怎么温柔，再怎么霸道，也不可能让我忘记他和另一个女孩的身影。

「可是，远远哥哥，你好像不只喜欢我一个。」

都说互相吸引的人身上总有相似的特质，我很赞同这一点。疯狂的林高远喜欢的人怎么会喜欢一个从头乖到脚的乖乖女呢？

我趁他不注意时探进了他外套下贴着皮肤的打底衫，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我的手不断在他腰间徘徊。兴许是打底衫太薄了，又或许是林高远的身材真的很好，我隐约摸见了他衣衫底下的腹肌。

怎么说呢，手感真的不错。

林高远显然没预料到他的小姑娘这样的大胆，十九岁的她比他想象的要勇敢太多，多到他有些招架不住。

不间断的触感在飞机暖气的作用下变得越来越炽热，伴随着她给他浇上一盆冷水的话语，精神上的冰冷和身体上的滚烫让林高远第一次有了身处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只不过，这感觉似乎并不难受，他竟觉得有些莫名的快感。

「不可能的，囡囡，我不可能会喜欢别人的……」

林高远的呼吸变得沉重灼热了起来，一下一下拍在我的耳边。

我低声笑了起来，越发大胆的将手直接摸进了他的皮肤上。

「唔……」

头顶上方传来一声闷哼，他在一瞬间绷紧了身体，却并没有躲开我的触碰。

「真的吗？」

我在他耳畔吹了口气，不断抚摸着他滚烫的皮肤，感受着他起伏的胸膛。

林高远像是被点着了一般，耳尖和眼尾都泛起了红，在粗重的喘息下更显的旖旎迷乱。

「真…的…」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忘记回答我的问题。

我顿时觉得可笑异常，几乎是顷刻间便接上了他的话茬。

「我来的那天晚上，哥哥是为了和谁吃饭推掉了我的约会？」

第一个问题被我抛了出来，话音刚落林高远的眸子便有了片刻的清醒。

「那是我的混双队友，教练临时让我们商讨出有关混双的决策，时间有些紧，我又不好让队友和我一起在这么冷的天坐冷板凳，所以就……对不起囡囡，我下次一定解释清楚好不好……唔……！」

对于这个问题，其实我并不很在意，从见到他们一起吃饭的那一刻我就清楚，一定是有什么事打乱了我们的计划。我轻轻捏了捏他腰间的软肉，惹的林高远禁不住抖了抖。

我没有就此停下，迅速的接上了下一个问题。

「远远哥哥，」我轻声叫着他，不断靠近他的脖颈，将温热的吐息喷洒在他的颈间，「你为什么要和她挨得那么近，为什么一见到她就笑得那么开心？你们在混双决赛前的动作我看的一清二楚，就连你什么时候碰了她，什么时候和她凑的很近说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话里的每个字都像窗外飘落的硕大的雪花，一颗颗砸在了他的心间，直到渐渐融化成一片冰凉的雪水，注满他的思绪。

林高远蹙着眉，脑海中盘旋着我的话，似乎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很清楚的知道我话中的描述是客观又真实的，我的每一句话林高远都能在那天重现出来。每一次接触，每一次亲密的谈话，虽然他并不能都记住，但林高远知道，这确实都是发生过的。

他的心渐渐变凉了，连同我逐渐脱离他肌肤的手。

如果说我刚才有长篇大论添油加醋的嫌疑，那么接下来的话，足以让林高远从迷蒙中彻底清醒过来。

「你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在那么多镜头底下，摸她的头发？」

「嗡——」

一阵剧烈的嗡鸣声占据了他的大脑，他眼底的迷情在顷刻间消散的无影无踪，像是突然被抹杀了一般，只留下一片澄明。

是啊……

为什么要摸她的头发？

即便是此时此刻的林高远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那样伸出了手，在明知道有那么多镜头，明知道小姑娘就跟在后面的情况下。

林高远刚想解释，却发现小姑娘早就远离了他的怀抱，靠向里面闭上了眼睛。

林高远知道，她这是不想听自己说话了。

是啊……

这种事情发生在谁身上都不会想听的吧。

更何况，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如果说第一个问题他还可以挣扎一下，那么第二个问题足以让他哑口无言，最后一个问题更是把他钉死在了谷底。

林高远知道自己做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但究竟错在哪了呢？

思索间，林高远侧头看向这个已经沉沉睡去的女孩儿。他的内心突然变得柔软起来，甚至塌陷下去一片，那是种足以抚平所有不好的情绪的温柔，是最温和的，也是最有力量的温柔。

不过须臾间林高远就想明白了，他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即便这个答案让他万分羞愧，但他还是要坚持说出来。

只不过，怎么也要等到小姑娘醒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