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履匆匆的脚步声和来回穿梭的喘气声交织起伏,除此之外,偌大的家别无他响。地板上的包裹逐渐鼓囊,费力地拉上拉链,这是你从这个家逃离前的最后一包行李。
你还是有些不放心,准备到每个房间再巡视一次。经过餐厅时,目光扫过冰箱上一块上次和某人一起去旅游时买的饭团形状磁贴,下面压着的便利贴上写着:我不在家也要好好吃饭,晚上会早点回来~落款是那个熟悉又令人反感的名字……
你不屑地一把将它撕下,揉成烂团扔进垃圾桶里。
这一切行动都被某人看在眼里,他插着手臂站在你身后一言不发,面无表情但又似乎无可奈何,眼神随着你匆忙的身影移动。暗暗发力的手臂青筋暴涨,尽管已然出现了通红的手印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下雨了,雨滴串线如珠帘,声势逐渐增大。这么大的雨来的真不是时候,最讨厌的事之一就是雨天出门,更何况要扛着一袋行李……
你转头回到房间,他似乎在一直等着你的对视,灼热的目光让你心慌,匆忙移开视线。他嘴角向下微微弯着,浓密的睫毛低垂,深邃隐秘,窥探不清内心所思,这样的神色平日里并不多见。
“胜澈……不对,崔胜澈!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的名字,以后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你恶狠狠地朝着站在原地的崔胜澈甩下这句话,迅速拿起行李转身离开。走到玄关时轻轻叹了口气,推开了大门。一瞬间,从楼道口漏进的斜雨伴随狂烈的风一同喷涌直全身。见此进退两难的状况,你愣在原地。
再返回崔胜澈的家里躲雨是不可能了,这点面子还是要保留的吧……几秒后你下定决心,“哐当”关上大门朝电梯口跑去。
电梯大门徐徐关闭,正在你苦恼回去的路时,外面又有人按了按钮,声音焦急到在嘈杂的雨声中也格外清晰。你抬起头,看到的是崔胜澈的脸。
你被他一把拉出电梯,手上的行李不知何时变换到他手上去了。
“回家吧,就过一夜。这下雨太大了,你也没法走不是吗?”崔胜澈的声音低低的,同朝你平静的心湖中丢了一块重石,波澜迅速泛远。
“我可以走的!你别管……”
崔胜澈叹了口气,捏着你的手腕走到窗边,指着外面地板被大雨淹没的路况。“你打算游回家吗?”
此情此景,好像也没法再逞强,躲不过这场羞辱是天意。明明前几分钟放了狠话就应该潇洒离去才对,这个雨下得好啊……你眼睛一闭,在心里苦笑道。
“我明天一早就走。”尽管很尴尬,但你还是强硬让自己声音听上去冷漠无情。
崔胜澈没有回答,只是望向别处。
你意识到了什么,别扭地甩开崔胜澈的手,咬着唇跟着崔胜澈又回到熟悉的家。
“不早了,先休息吧。”崔胜澈拿出毯子朝沙发走去,“你睡床,我睡沙发。”
“不行,这是你家你应该睡床,我睡沙发才行。”
“别这样,我放心不下……”
你上前接过他手里的毯子,顺势躺在沙发上,用毯子蒙着脸,一副不愿意再争执的模样。“好了现在我已经先占这个位置了,这里没有你睡的份,快回床上吧。”
崔胜澈见拗不过你,转头就离开了。你在毯子这个保护罩里松了口气,皱着的眉头终于放松下来。但不一会,崔胜澈的脚步声又逐渐清晰,他似乎蹲了下来,蹲在你身旁轻轻地说:“你的杯子已经收到行李去了不好拿,用我的保温杯给你装了热水,要记得喝……希望你别介意。”
“还有……如果你感到害怕什么的……就来找我。”
“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的,你快走吧。”
你不耐烦地催促着。这些话像以往的睡前蜜语,可现在变了味,你厌恶极了。
崔胜澈关上了所有灯,整个屋子陷入一片寂静黑暗。他回到房间,朝客厅的你看了一眼,缓缓掩上门,但并没有关实。
屋外雨声哗哗,雨帘绵密,黑暗的天空似乎撕裂开的一道天幕,怎么也下不停。雨水摔在树叶,地面,窗户上,爆裂出不同音调,伴随狂暴的雷声在你的耳旁炸响。
你被吵的怎么都睡不着,双眼无神望着苍白的天花板发愣。突然一道惨白又明亮的闪电照亮整个客厅,不同之前的巨大的雷声让人措手不及。
在客厅这么宽阔的地方蜷缩着抵挡雷雨的攻击真不是滋味……
你摸出手机在崔胜澈的电话号码界面前反复犹豫,是面子重要还是心脏重要呢?两个都很讨厌啊……最终还是被一声惊雷驱使下,你拨通了崔胜澈的电话。
没想到的是,对面很快就接起来了,“宝……不是,怎么了,别怕别怕。”崔胜澈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迅速赶到客厅,而你见此慌忙躲进毯子里。
“去房间里睡吧。”
“啊……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吗?”崔胜澈的声音黏黏糊糊的。
“没有吧,可能我翻身的时候不小心误触了……”啊好丢脸……但你宁死不愿承认自己害怕,还在嘴硬着。
崔胜澈轻笑了一声,几秒的沉默过后,他忽然俯下身,连同毯子和你一起抱了起来,缓缓朝房间走去。
尽管隔着毛毯,你依然能听到近在咫尺的剧烈心跳。
你惊慌地叫出声:“你在干嘛?我说了没事你还……”
随后你感到后背贴在柔软的床垫上,是熟悉的触感。
“我不会离你很近的,你放心休息好了。”崔胜澈走到床的另一旁,只占据了一块狭窄的侧身之地,你不用回头看都能知道,你和他之间隔了巨大的鸿沟。没有人再说话,只听得到缓缓的呼吸声,和分不清谁发出的间歇叹气……
没过多久黎明揭晓,你早早轻声下床,看了一眼一旁的崔胜澈,壮硕的身体却真的只占了小小的一块地方,还在安静的睡梦里。
…………
长长的睫毛忽的扇动,崔胜澈醒来的第一件眼就是投射向身旁,出乎意料的是,几个小时前还能见到的枕边人如今身旁已然空荡荡。窗外天光昏沉,阴雨绵绵依旧,心尖的空失也让这场雨在崔胜澈的心里渗透连绵的潮湿。
崔胜澈一阵酸涩,他挪动身体躺在你睡过的位置,将脸埋进枕头里,沉重地吞吸着你留在上面的香水味,泪水像钻进土壤里的雨,瞬间被枕头吸得一干二净。爱人的香味是一阵抚面的风,尽管拂过无痕,难以挽留,但温柔的触感却能留下深刻的印记,久久不散。
“是你的味道……”
“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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