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梦

“先生，你在看什么？”刀琴拱手施礼，满脸狐疑地望着谢危，又瞅了瞅布帘外，除了瓢泼的雨水和皑皑的白雪，街上杳无人迹，他的面庞上写满了困惑。

谢危收敛了脸上的怒容，恢复了平静，悠然地品味着海棠花泡制的花茶，轻声开口道：“让你调查的事情，进展如何？”

刀琴稍作思索，垂首将自己所知晓的情况和盘托出，毫无保留。

“沈氏皇女三公主沈枝，于六岁那年，被勇毅侯府世子燕临于寒冬腊月带回府中，此后以兄妹相称。”

“如今已年方十八，有众多人登门求亲，欲迎娶沈枝，却皆被驱逐出府，严禁入内。”

“此后，燕临世子对沈枝看管甚严，又派遣多名武侍如影随形。”

“又过两年，求亲者便销声匿迹，多半是心灰意冷了，而今沈枝在府中倒是有一位教书先生，名为张遮，负责教导她课业。”

谢危放下手中的茶盏，继而凝视着刀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沈枝的身体欠佳，于冬日嬉戏时，不慎落入冰湖中，染上了顽疾，勇毅侯多年四处求医，却依然徒劳无功。”

谢危抬手打断刀琴的话语，并让他退下。

屋内温暖如春，茶香袅袅，谢危的手指不停地摩挲着那枚绣有枝字的香囊，眼中满是眷恋。

“死亡于你而言无畏，而最终带着记忆重获新生的人，竟然是你最为憎恶的我。”

“我为了这一天，苦苦压抑着寻觅你的冲动。”

“可阿枝你不乖，又在施展你的手段，蛊惑他人。”

“世事难料，你我之间的纠葛，从未停歇。”

“纠缠不清的是我，摄人心魄的是你。”

“我们二人，终究要好好清算这笔账。”

谢危将花茶一饮而尽后，将那枚香囊小心翼翼地藏进衣袖中，对着那尚未落子的棋盘，与自己展开一场鏖战。

冬雨过后，院落内新种上的红梅树开了花，作为冬日一大美景。沈枝却怎么也瞧不见兴味，反而脸上愁云重重，眉头紧锁，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一般。

燕临带着沈玠这一好友匆匆赶来，便瞧见美人思愁这一幕，一瞬间竟有些愣了神。好半天反应过来后，燕临回头看向沈玠示意他在此等候一会，沈玠同样也回过神，自是瞧见了燕临的动作，连连点头。

“小枝。”燕临这般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瞧见心上人，尽力将语气转化的淡然一些，可越是如此刻意压制越是让人一眼望穿，尤其是沈枝这样的。

“哥哥你回来啦，小枝好高兴。”沈枝脸上的愁容化作耀眼的笑，眼里满是燕临，连冬日与雨季携带的病气一同消散开。

燕临克制住自己想要抱住沈枝的冲动，只是将手摸了摸沈枝发髻上的银铃，轻声询问着。

“今日有雪又降雨，小枝你身子不大好，不易出门，应当在屋内歇息着才是。”燕临不忍责怪沈枝，自然是将话简易再简易的说，生怕说哭了沈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