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至少看起来还算正常的教室。一排排桌椅以一种强迫症般的规整摆在一起,讲台上乱七八糟的,两块黑板中间夹着一块白板,上面的投影仪显示灯暗着,一旁的石英钟指针一动不动,教室门窗紧紧地闭着,外面是弄得化不开的黑暗。
但是,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个教室里站着一群———准确一点来说是七个,不,五个她从未见过的人!剩下两个是她的同学:陈俊武和王星尘。
“这…………这是哪啊。”一个梳着羊角辫,穿着和他们同款校服的女生从恍惚中醒来,颤巍巍地说。
八个人中唯一的一个教室模样的成年人正开口想要说些什么,陈俊武就非常不客气地回道:“你问我,我问谁呀。”
看到这张要死不要活的猴脸,谢元夕气不打一出来,下意识的怼到:“人家问你了吗,自恋狂。”
“好了,先别吵。”之前那个成年人制止了一场闹剧,“我是初一的历史老师孔有为,你们可以叫我孔老师。现在我们先确认一下情况,各位同学都是一阵眩晕后突然来到了这里,对吗。”
一个带着团徽的男生率先回应道:“是的,我是初三(7)班的班长萧无疾。大家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吧,这样好称呼。”
“我是初二(12)班的谢元夕,这是我的朋友王星尘。我怀疑我们撞鬼了。”谢元夕拉着王星尘攥得紧紧的手,看了看窗外那化不开的黑暗,突然觉得自己上次中元节蹲到阳台上“狩猎啊飘”不是个好主意,报应一下子就来了。
陈俊武饶有架式地亲了亲嗓子:“我是初二(12)班的数学课代表陈俊武。把我弄到这里的人最好乖乖站出来然后把我送回去,不然我绝对不会给他好果子吃。”你谁呀你,自己怎么来的都不知道,还让别人好看,谢元夕在心中吐槽,不对,她自己也不这道自己是怎么来的,没法说人家。
“我叫蓝可怡,也是初三(7)班的。”一个带着灰框眼镜,留着和元夕相似的短发的女生说,“你们说这有没有可能是绑架。嗯,班长。”
“有这个可能性。”萧无疾回答。
“那…那……我…我们,我们该怎么办。”一个小脸煞白的羊角辫女生哆哆嗦嗦地说道,“我是赵安安,是初一(4)班的。”
孔老师眉头微皱:“巧了,我来到这里之前正要去(6)班上课,刚好路过(4)班门口。我们中有两个是(7)班的,三个是(12)班的,两个(4)班的。那位同学,你是哪个班的。”
谢元夕顺着一转头,看见之前那个五大三粗的寸头男生正站在教室门口,头也不回地捣鼓着什么,不会是想要开那扇一看就有问题的门吧。
“同学,”孔老师走了过去,“我们不清楚情况,先不要开门。”门外那片不知如何弄出的黑暗让他感觉十分的不安。
寸头男“哼”了一声:“你说不开门就不开门,你当你是谁呀。不开门干嘛,在这儿等死啊!别以为你是老师我就会听你的。”完蛋,元夕心中一锤定音———这人是个刺头,还是个爱作死的刺头。还是劝劝吧,虽然大概率会被怼,但万一他一开门,那个一开就很邪门,不知事毒气还是脏东西的黑暗涌进来,大家就要一起和这个美丽的世界说拜拜了。
萧无疾神色严肃:“同学,身为学生,你对老师要有基本的尊重。”
“尊重?谁爱尊重那些老东西谁尊重,我们这人就他一个老师,没准就是他搞的鬼呢。”寸头男反手给孔有为扣上一顶大锅。
“兄弟,等一下,你先冷静。我……”谢元夕话说到一半,门就打开了。谢天谢地,他们还没死。
寸头男像一只得胜的斗鸡一样高高地昂着头,用两个大鼻孔对着其他人:“一群胆小鬼蠢货,这个等一下,那个等一下,连开个门都不敢。一个个把老师当皇帝,最后还不是得靠我。”说罢,他一脚踏出,走入黑暗之中。
然后,他融化了。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溶入了黑暗中。
就像在滚烫的清水中滴入一滴红颜料,就像往滚油中投入一尊蜡像,寸头男惨叫着,从脚开始,身体化作变得如奶油般柔软,猩红的血肉,灰白的骨骼,浓黄的油脂混在一起,不论软硬,都在这黑暗中化作绕指柔。他试图挣开这黑暗,可这黑气就像焊在了他身上一样,看似飘渺柔软,却如铁铸班根本无法撼动。门外的黑暗将他蚕食,吞没,只剩下一摊血迹和凄厉的惨叫回荡在众人耳边。
“啪唧”蓝可怡的眼镜顺着鼻梁滑倒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