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洋江打开抽屉,从最里面翻出一个银质的带链项坠,轻按底部,项坠外壳弹开,里面嵌着张年轻女孩的照片。
陈洋江把项坠也戴在脖子上,这才出门离开公寓。
骑摩托车开出几条街,他找到投币电话,分别给舒大鹏、阿玉和场子老板打过传呼,然后警觉地盯着街道的两头。
不多时舒大鹏回电,迷迷糊糊地问为什么大半夜找我。
“我把黑龙杀了!”陈洋江回答。
舒大鹏顿时清醒,连忙问到底怎么回事。
陈洋江简单说了经过,告诉他自己得跑路,但还不知道去哪里,让舒大鹏不要再去场子,给老板打电话的任务也交给他。
“老大,你跑路把我扔下,以后我可怎么办啊?”舒大鹏带着哭腔。
陈洋江笑起来:“你又不是未成年,还需要我当监护人吗?”
舒大鹏说我们是最好的兄弟,你跑路以后我多孤单。
“没办法。”陈洋江叹气,“我怀疑跟齐老板那块燕通佛牌有关,黑龙已经中邪,当时我也是冲动算啦,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大鹏,我们是好朋友,以后你自己保重。你这人心眼实、脑子不会拐弯,今后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多想想。”
舒大鹏都要哭了:“我跟你一起跑路!”
陈洋江揺头:“那可不行!跑路可不是去旅游,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如果全被公家抓住,你没事也有罪!”
舒大鹏还要说什么,陈洋江说:“别说了,要是公家问你传呼的事,你就说我打电话跟你告别,其他的什么也没说过,公家不会把你怎么样。我手里的钱还剰下三万多,跑路也需要钱,明早到银行取一万出来,放在以前我俩经常藏东西的那个地方,你和阿玉各五千,但要保密。我走了,要是兄弟还有缘分,说不定以后还能见面!记住之前我说的话。”
舒大鹏还要说,陈洋江已经挂断电话。
又等了十分钟,场子老板和阿玉仍然没回电话,陈洋江想去阿玉家里找,但又想会给她和父母带来麻烦,只好把心一横,骑上摩托车开走。
大概开出七八公里左右,陈洋江把车停在河边的桥洞下面,把寻呼机定好早晨八点的闹钟,就靠着摩托车打盹。
天亮,陈洋江再开着摩托车来到附近的工商银行,取出一万块钱,用白信封装好,再开到hZ市东南效某工厂。
这原是一家生产录音机的电子厂,后来经营不善而倒闭,厂房没租出去,这两年就荒着。同时也是陈洋江、舒大鹏和泰国仔等人专门用来藏东西的地方,通常都是些不太能见得光的那种,只有他们仁知道地点。
厂房后院有个小铁门,进去后是个仓库,要从两大堆木料中挤进,仓库是空的,里面只有一些废弃的木板箱。陈洋江将信封装在黑色塑料袋中,放在最里面那个木板箱的后面。
从工厂到hZ火车站,陈洋江买好到GZ的票。
进站之前,他也没收到过阿玉打来的传呼,心里很奇怪。
阿玉是不是昨晚的事刺激太大,精神失常?不然为什么没联系自己?
陈洋江不能再等,只得前往GZ。
之前他还担心黑龙的事报公家之后会被追捕,但还好进站的时候一切顺利。检票之后走过进站口,陈洋江在拐弯之前,回头看了看候车大厅,心想,这次离开hZ,还不知道再回来是什么时候,也许半年,也许几年,也许更久。
看了两分钟,直到所有人全都进来,乘务员打算关上闸门的时候,他才转身走向月台。
那个时候,陈洋江可能做梦都没想到,再次踏上家乡的土地,竟已经是十几年后。
到了GZ之后,他再转乘出租车来到机场,机场里有好几家旅行社,打算订去曼谷的机票。泰国仔在曼谷还没回来,说明仍然在办那些事务,先跟他碰面再考虑一下步。
往旅行社门口走去,这些旅行社的大门和墙壁都是透明玻璃,陈洋江看到两名穿橄榄绿警服的公家正在里面跟旅行社的人说话,公家手中拿着一张纸,正在指指点点,旅行社的女职员边看边点头。
陈洋江顿时警觉起来,他心里发虚,知道通常公家不会没事往旅行社里跑,订机票都得在旅行社,很有可能是那种被通缉的人物。
于是陈洋江立刻转向旁边的卫生间,看到附近有小卖店和一家小饰品店,墙上挂着很多太阳镜和墨镜,就过去买了两副,一个墨镜一个变色镜。机场大厅里很明亮,但陈洋江为了乔装,只好把那副比较浅的变色镜戴在脸上。
怎么办?
要不要去买机票?
陈洋江心里七上八下。
如果已经真被通缉,就算能订到票,过安检的时候工作人员也会拿着资料对比他的长相,还是无法过境。
他想找个办法打听出来,可只有自己一个人,操作起来太难。陈洋江当机立断,觉得不能乘飞机离开中国。
他在机场找到能打国际长途的服务台,给曼谷“台中华旅行社”的女导游阿君打去电话,刚好她也在办公室,陈洋江没敢说自己犯案的事,只问一个叫阿泰的朋友是否找过你帮忙。
听他说那个阿泰就是章美兰的儿子,阿君立刻说:“知道知道,他给我打过电话!拿着他妈妈的骨灰罐,说是要送到这边的寺庙安葬,我还托我同事带着他去银行,帮他取他妈妈遗留下来的存款,但好像还没有办完。”
“我现在要去找他。”陈洋江连忙说,“如果你能帮我联系到阿泰,或者他再找你,拜托请帮我转达,让他在曼谷等着我,先不要回国!”
阿君答应下来。
陈洋江这才把心放进肚子,离开机场后,他马上乘出租车去GZ火车站,路上心里在想,要是不给舒大鹏和阿玉那一万块钱,自己也就不用从半夜耗到天亮,连夜乘火车到GZ,基本就能买到机票飞去泰国。
公家那边效率再高,也不至于半夜就把资料传遍全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