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东君心中微微生疑,自己的这位爷爷一向对人冷若冰霜,尤其是对那些朝廷文官更是厌恶至极,但为何今日对这位看似荒诞不经的御史却如此客气,言辞间竟还透着几分亲近之意?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百里东君爷爷与这位御史大人曾经见过?
龙套(百里洛陈)他的父亲叫胡成,你小时候他抱过你。可还有印象?
百里东君噢,是那个喜欢念诗的老爷爷。来过我们乾东城,官还挺大的!
听到百里洛陈的问题,百里东君先是微微一怔,旋即陷入了短暂的沉思,片刻后,他眼中闪过一丝明悟,缓缓开口道。
龙套(百里洛陈)龙云阁首席大学士胡成。生前在我心里是仅次于太师董祝的北离第二脊梁。
百里东君国之脊梁啊。
百里东君微微一笑,目光不由自主地在胡不飞身上停留了片刻。这为胡御史,竟半点也看不出与他父亲的相似之处。
龙套(百里洛陈)御史台派你来我倒是挺惊讶的。我听说你被调到御史台后,就没做过一日正事啊。
龙套(胡御史)御史台,本来也没什么正事啊。我啊,只是没做事,他们啊,做的也不是正事。
龙套(百里洛陈)这话说得好,当浮一大白。
龙套(胡御史)唉,喝什么茶嘛……
龙套(百里洛陈)御史台那帮废物不敢来见我,觉得我是个烫手山芋,接也不是,丢也不是,所以派了你来。你在朝中如今无人拉拢,无人看重,不过是一个子承父荫的败家子罢了。你来这里,什么也问不到,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龙套(胡御史)那是自然的。
龙套(百里洛陈)但你不问,我却要说。
百里洛陈幽幽地吐出一句话,声音低沉而神秘。胡不飞听罢,立刻双手捂住耳朵,仿佛要隔绝那句话带来的不安。
龙套(胡御史)我不听我不听!
龙套(百里洛陈)需要我让人把你的耳朵给拧开来吗?
龙套(胡御史)侯爷,您说!我记着。
胡不飞从袖中抽出一本精致的小册子与一支笔,他微微探出舌尖,那笔尖在舌面上轻轻一蘸,仿佛汲取了言语的灵魂。百里东君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那支笔,只见其通体漆黑如夜,唯有笔尾一抹金色,流光溢彩,显露出非凡的工艺与珍贵。
龙套(百里洛陈)御史台,阎王笔,催人命。
龙套(胡御史)希望侯爷的话可以不要太多。
龙套(百里洛陈)本侯有杀人刀十万,镇守国之西门,勿有乱国之心。
百里洛陈语气平和,如同春风拂面。胡不飞神情凝重,笔走龙蛇,字迹飞舞。这第一句话便已安抚了对方的心绪,十万镇西军无疑是他身上最为朝廷忌惮的力量,而他开宗明义地表明“勿有乱国之心”,等同于向朝廷投下了一颗定心丸。
龙套(百里洛陈)本侯此番入天启,世子百里成风代掌镇西军,吾子尚武,性格冲动。但事前吾已告知吾儿,无论此番,生死何回,镇西军切不可轻举妄动。
百里东君在旁低垂着眼帘,嘴角轻轻上扬,暗自发笑。爷爷这番话,表面上谦逊有加,实则字里行间暗藏锋芒,不露声色地传达着不容忽视的警告。
龙套(百里洛陈)本侯无乱国之心,七御史监察百官,明察秋毫,吾信必能还吾之清白。吾愿与诬告者,当庭对质,只求一清白之名。愿将吾之所愿,上达陛下。本侯万谢。
龙套(百里洛陈)这些话,不多吧。
龙套(胡御史)侯爷一字千金,再多说几句,我就手抖得写不下了。
龙套(百里洛陈)那便走吧,御史台那些老头肯定还等着你呢。
龙套(百里洛陈)东君,你送一下胡御史。
夜幕低垂,寒意微起,长街之上,灯火稀疏。百里东君与胡不飞并肩而行,四周静谧得仿佛连时间也放慢了脚步。是胡不飞先打破了这份宁静,启唇轻语。
龙套(胡御史)我听说当日你在雕楼小筑中,以七盏星夜酒胜了秋露白?
百里东君没错。
龙套(胡御史)想喝。
百里东君若是判我爷爷无罪,莫说七盏,送你七坛又何妨?
龙套(胡御史)那这酒我喝定了!
百里东君哦?你们七御史已经有判决了?
龙套(胡御史)镇西侯的罪,七御史有什么资格治?我不能说太多,但是请小公子放心。侯爷此番入天启,定能安然无恙而归,只不过……百里小公子还是要小心危险啊。
百里东君自然,我此行,便是为了保护我爷爷而来,定不能出半点差错。
龙套(胡御史)不是。我的意思是,百里小公子,注意自己身上的危险。
百里东君我身上的危险?
龙套(胡御史)小公子就送到这里了,再过两条街就是御史台了,胡某自己前去便是。
胡不飞猛然转过身来,恭敬地行了一礼。百里东君见状,亦微微颔首,回以一礼。
百里东君那请小心。
胡不飞踏出熙攘的长街,向左一转,再绕过一个弯道,便步入了御史台的静谧长巷。然而,他却在巷口突然驻足。与先前醉态可掬的形象截然不同,此时的他神情坚定,英气逼人,衣袂随风轻轻飘扬,仿佛有清风在其间流转。他缓缓抽出腰间的阎王笔,目光如炬地注视着前方。面前阎王笔,小鬼皆退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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