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胜利了,却没有一个人感到高兴。将士们纷纷被龙尊的那副姿态下得不轻,胆子大些的将士悄咪咪地来到军医务处,捅开窗户上薄薄的一层纸,静静地观察着里面的动静。
房间里静悄悄的,悲哀的情绪无从释放,好似一朵朵乌云,压在了心底。
透过窗户,可以明显看到躺在床上的仍旧陷入昏迷的应星。他的胸口处缠满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肌肉线条被明显的勾勒,上面还有云吟法术医疗的痕迹,嘴唇苍白,面色无血,只有胸口的起伏才能证明他还活着。
“奇怪,龙尊大人呢?”两名将士小声地讨论着。
“那边不是么?瞎了眼了你…”
只见床尾处,矗立着一个身影。他背靠着墙,将整个人都置身于阴影中。抱起手臂,神色黯然,低着头,垂下的黑发遮住了大半面庞,仿若一个将死之人。
忽然,他用力捏紧环抱起的手臂,脸上的神情不言而喻,随后大步走到门口,与门外的侍女说了些什么,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龙尊大人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跟百冶大人关系这么好了?”
“我怎么知道…我看咱俩也先回去吧,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是啊,准备回家了…正是因为准备回家了,龙尊大人才如此着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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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带外人进来?”面前的龙师与饮月平起平坐,一只手梳理着雪白的胡子,不怀好意的眸子上下扫视着他,傲慢的姿态甚至要比龙尊更甚几筹。
届时他已经将应星暂时安顿在了龙宫内。现在要做的就是走个流程——和龙师谈判,无论输与赢,他都会将应星留下。
见他并未答话,龙师放在膝盖上的手收紧了几分,盯着他的眼神也犀利起来。
“不说话?哼,这场谈判想来也是无意义的…”他捋了捋苍白的胡须,傲慢的姿态更甚一筹:“老身所言可是?”
饮月也紧紧地盯着他,火药味充实着整个房间,他眯起眼,没有正眼瞧龙师的意思,自顾自地道:“既已知晓,饮月告退。”说罢,站起身,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怒哄:
“你敢!目无尊长!心无族人!!传出去不叫人笑话?!!”他怒火中烧,连声音都在颤抖,一掌拍在茶桌上,震得杯子里的茶都险些洒落出来。
饮月懒得搭理,静静地坐回原位,默默地听着龙师的指控。他心里清楚,要是龙师们一致抵抗,自己非但保护不了应星,连同他的家人也会牵连至此。
“你是持明的龙尊!眼里却只装得下百冶一人吗?!罗浮不是没有名医,你又何必自作多情把人家带回来呢?!作为持明,理应保持孤高自傲,坚守不朽的理念!!”
“族内事物繁多,你又有何心思放在那人身上?!你……”
饮月嘴上虽然不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只不过被墨色的头发遮住,龙师并未理会到罢了。
请名医?上哪请?钱财之事又如何解决?保持孤高自傲是幌子,贪污受贿,害怕自己的物资日日益缩减才是实质…
看着骂了半天依旧毫无动静的饮月,他气得咬牙切齿,最后甩手一句:“好…好啊饮月…哼!诸般后果由你自己来背负!!!”语毕,甩起袖子怒气冲冲地朝门外走去。
饮月看着龙师离去的背影,沉默了半晌…
“我会背负…”他喃喃自语道。
……
云吟疗法,民间医药,甚至连各种奇珍异草都找了来,几十天煎熬的日子里,他日日都待在应星身边,想到的能想到的办法都尝试了一遍,可看着病床上少年愈来愈微弱的呼吸声,他很不甘心…
他以为,他会像一只发疯的恶犬一样,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他以为,他会像小孩子一样,因为得不到心爱的东西而嚎啕大哭…
但他没有,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双眼无神,看着自己的指尖在掌心处摩擦。
旁白应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是一阵又一阵的刺痛。故事讲到这里,他似乎明白了某些事,那些关于“封锁的龙裔”的答案似乎也在渐渐地浮出水面…
虽说心中的答案大致已经指向了某个方向,但他依旧在心中乞讨着,乞讨着被封锁的那条龙裔不是他的心上人。
他缓缓走上前,想要给面前的人一个拥抱,但他终究做不到…
但他实在不忍心,他将那才长到自己肩头的少年拥入怀中,尽管感受不到对方的温度,尽管这一切都是他的自导自演。
此刻的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萌生这样情愫;为何会对眼前的少年痴迷不已…躁动的心催促着他,使他不得安宁。
“我…喜欢你,我爱你,丹枫…”他鼓起勇气将这句话说了出来,眼眸中的深情不自觉的流露。他明白,这是一个迟来的告白;他更清楚,这才是真正的他…
怀中的少年似是听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虽然知道饮月并不是在看着自己,但他还是为这道目光停下了脚步。
接着,或许是因为他厌烦了这样的闹剧,又或许是见不得心上人的这副神情,他缓缓闭上了眼…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