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历经三百年来的生死，看透人心冷暖，明白若是想寻求生机，面前的少女就是突破口。
绵软酥骨，缠绵缱绻，一听就是个绝世美人。
小六寻声望去，从山间走来的女子着了件雪青色系襟纱衣，领口绣着几枝枝叶缠绵的浅色鸢尾，配珠色百褶裙，发间玉兰花样的簪子坠着疏疏的珍珠，这女子步子规矩又袅婷。
女子缓缓走来，小六逐渐看清她的脸，杏脸桃腮，浅淡春山，柳腰纤纤，雪肤花貌，整个人漂亮得不像话，露出的半截脖颈如高山雪玉，脆弱而温润。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相柳身上，那双美目似是凝聚了盈盈春色。
鬼方女娇“怎么了？”
少女很自然的牵住相柳的衣袖，
鬼方女娇“是细作吗？”
少女动作落下，相柳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依旧感觉到一丝冰冷消散，身上柔和许多。
一小队士兵跑过来，向男子恭敬地行礼，
士兵“大人。”
男子一脚把小六踹到他们面前，
相柳“捆了。”
士兵“是！”
两个士兵立即用手指粗细的妖牛筋把小六捆了个扎扎实实。
金雕抖抖羽毛，站了起来，飞扑到朏朏身上，利爪撕裂了朏朏。“吱——”惨叫声刚起，就急促地消失。
小六垂下眼眸，带着血迹的白毛随着风，落在了他的鞋上。
男子等雕儿吃完，带着人回扎营地。
小六紧闭着双眸，坚决不看，只能根据听到的人语声，估摸着是个不大的营地，应该是临时扎营地。小六被扔到地上，男子的声音冰凉凉地滑进耳朵里，
相柳“好细作的耳朵常比眼睛更厉害。”
小六睁开眼睛，从他的角度看出去，只能看到男子的腰部，
玟小六“大人，姑娘，我只是清水镇的医师，在清水镇上已经待了二十多年，查过便知道真假。”
男子不理他，换了外袍，坐在案前处理公文，此时，小六才能看清他的模样。白发如云，未束发髻，一条碧玉抹额将一头白发一丝不乱地拢在脑后，自然披垂，五官俊美到妖异，整个人也干净整洁到妖异。此时，他手捧公文，眉梢眼角含着轻蔑，带出阴戾气。
察觉到小六打量他的目光，他看向小六，小六打了个寒噤，立即闭眼。这样的目光他小时曾在一个大荒闻名的恶魔眼中见过，那是要踩着无数尸体人头才能磨炼出的，但他看向身旁的少女明显的气息柔和，整个人多了活人气。
相柳“女娇，你先下去。”
女娇不肯照做，问道：
鬼方女娇“为什么？”
相柳“接下来会有些血腥，不适合你待。”
相柳无奈回道，女娇满意了这个回答，出了营帐。
相柳“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你究竟是谁？”
玟小六“我是玟小六，回春堂的医师。”
相柳盯着他，手指轻扣着榻沿，小六忍不住颤抖，那是生物感受到死亡的本能惧怕。小六很清楚，相柳没耐心探寻他的可疑，相柳只想用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方式解决问题，那只朏朏就是他的下场。
杀气扑来的刹那，小六打了个滚，一边躲避，一边急速地说：
玟小六“大人，我真的是玟小六。也许我的确不仅仅是玟小六，但我从没对共工将军的义军怀有恶意，我不属于轩辕，不属于高辛，也不属于神农，我只是个……”
小六沉默了，他也想问自己，我究竟是谁？他努力地抬起头，让自己的所有表情都在相柳的视线中，
玟小六“我只是个被遗弃的人，我无力自保、无人相依、无处可去，所以我选择了在清水镇做玟小六。如果大人允许，我希望自己一辈子都能是玟小六。”
相柳漠然地看着他，小六不敢动，额头的冷汗一颗颗滚下，眼中有了水汽，几十年没有撕开的壳被强逼着撕开了。
相柳忽然想起十二年前，少女对他说：
鬼方女娇“我没有来处，也没有去处，我只是女娇。”
半晌后，相柳淡淡说道：
相柳“想活，就为我所用吧！”
相柳给了小六一晚上的时间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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