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火急火燎的冲到地下车库,这里还没有人。他轻松的笑笑,一个一个的检查车辆。
肖铸仁的车,他记得他见过一次。木头黑漆,造型有点像民国时期的油汽车,但是半人力驱动的。结构精巧,跑起路来十几个木轮,橡胶在转。
他抬头四处看了一圈。好吧,符合条件的车还真不少。
他从地上捡了块石头,拉了拉腰,舒了口气。然后缓步走到符合条件的车旁边。双手举高,用力向下砸。
“哐”一声,车锁发出报废的声音。这时候还没有无色玻璃,车上一眼望去只有一个箱子能装东西。
白叁怀随意的打开箱子。一眼望去不是全满的,他看都不看。
“哐”又是一声,他打开箱子,空无一物。
“哐哐哐哐哐……”连续砸了十几个。除了尸体什么都翻出来了。
他有些无聊的靠在下一辆车上。下一个一定就是了,他安慰自己。他慢慢举起手,鼓起气来用力下砸。
“哐”车箱没有被撞开。他脸上露出惊讶随即转为喜色。“哐,哐,哐”他打了鸡血似的,连续三下攻击。车箱终于不堪重负被砸开一个口子。
他小心翼翼的打开箱子,眼中放光,忽然一堆衣服进入了他的视野。
“切”他白了箱子一眼。转身准备盖上,一只小虫爬上他的手。
他转过身,手撇开小虫,慢慢朝向下一个车。
但是,衣服里怎么会有虫呢?
他警觉不对,立刻回头检查。手慢慢伸进衣服里,指尖不算光滑,他两只手指摩擦了一下,一层薄膜被刮了起来。
他脊背一凉,收手拽出来那个冰冷的东西。一个被塑料膜裹着的苍白的手被他拽了出来。他猛地一惊,把手里的东西丢掉。
“——等我回去,一定买个全自动的。”吊儿郎当的声音传过来。白叁怀浑身一颤,急忙盖了盖,跑到后面躲着了。
“三九,三九,找到了”一个男人嬉皮笑脸的声音传过来。“随便看看吧,肖主任还能有……啊!”他正疑惑为什么盖子没锁,一打开看见一双白如墙纸的手在盖子正下方失声大叫起来,同伴赶紧冲了过来。“怎么了……哇!”他原地跳了起来。
“快回去告诉厂长”两人连滚带爬的冲出地下室,告诉厂长,剩白叁怀吹着口哨得意的回到教室。
“咚咚咚”江厂长的办公室被砸的很响,正在处理文件的江厂长没有动作。王东起身去开了门。
“厂长”两人前后不安的站着,一个有些哆嗦的道。
“发现什么了?”他看了一眼,手上的笔一顿,继续写道。
“一……一具尸体”那人继续说。
江厂长一个没抓紧,笔落到地上,他慢条斯理的捡起笔,好好放回原处。“王东,跟我来一趟”他语气平静,却冷的吓人。
柳明坐在椅子上喝茶,眼睛看过了,听到两人的话才松了口气。把茶一饮而尽,幸好两人找到了不然今天可要交代在这了。
她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松了口气,背部放松靠在椅背上。
技能班的事是稳了,接下来只要凭技能班的身份进播音室揭露饲养场的真相就行了吧。
她微微蹙眉梳理起整个事件的真相。
供养人送来种子,种子养大献给丰饶之母,换取等质量的报酬,技能班的人是下一代的工作人员,给监食一点好处就能进,或者供养人要求也行。
问题就是,要是要揭露的对象在工厂外面怎么办?
她的手抵住下巴,低垂着眼。也许她还得起义一下,带着种子打出门,要是外面有新闻组织的话上一波热搜是没问题的。
至于白叁怀,她只能说祝他成功。
太阳一点点落山,夕阳洒在安静的办公室。她就这样一直坐到了下午,还记得白叁怀说的每个月28号工厂会出去采购一次。
28号,她起身寻找日历仔细察看,就是明天了。她抿了一口茶,看来明天也会是不太平的一天。
“咚咚咚”敞开的大门被人敲响。一身黑色王东笔直的站在门口,手关节提醒似的敲敲门。
“跟我来”他没什么表情,转头单手拿着文件快步走了出去。
柳明跟着他一路穿过教学楼,七拐八拐走到一个人声鼎沸的大礼堂。
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辉煌的大礼堂坐满了人,他们交头接耳兴奋的谈论终于不用上课,八卦的眼神四处张望。
最前方的舞台上红色的帷幕被拉下,一圈的灯光加重了神秘的气息。
江厂长就坐在最前端,他左右无人,脊背直直靠在椅背上,一手搭在扶手,一手仔细察看着表。
“厂长”王东老老实实的鞠了一躬。一手推着柳明上前。
“坐吧”江厂长笑着点了点头,手朝向椅子邀请柳明坐下。
柳明神色怪异,受宠若惊的坐了下来。这场表演就像等她一般,在她到来时终于拉开了帷幕。
舞台中央一个木质的绞刑架映入眼帘,它的年代久远看起来颤颤巍巍似是随时要倒地,上面的麻绳毛糙下端已经完全变黑,旁边两个蒙着眼罩的人手脚接被捆住,跪在高高的舞台上。
肖铸仁的纯黑的裤子上沾满了灰尘,整齐的衬衫此刻也布满褶皱,他倔强的高昂着头,颤抖的呼吸喷张吐出雾气。右半边脸通红眼镜也碎了。
郝笙的身形更加狼狈,她的头发凌乱,鼻青脸肿,身上的衣服肮脏不堪,混合着那夜没洗干净的血,歪七扭八。她恐慌的四处摇头,嘴巴一张一合,想甩下眼罩。
台上的主持人发言了,她拿着话筒冷冷的看到下面来。“肃静”
直到台下的窃窃私语声消失,她才用低沉的语调开口。“今天大家在这里,共同见证罪人的审判,望大家慎始敬终,时刻督促,提醒自己。”
“学生郝笙,犯规则手册第三条,蓄意谋杀种子,处绞刑”
“教师肖铸仁,犯规则手册第三条,多次协助郝笙杀人,出绞刑。”
“证据确凿,你们认与不认”
法官开口了,郝笙惊恐的摇头,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肖铸仁低下头,无视她的声音。良久,没有回答。
她站到一旁,挥手示意人把郝笙架到绞刑架上。她的眼罩被暴力扯下,眼神流露出惊慌和不可置信。
她嘴巴快速一张一合,想说却说不出来,只能不住的奋力挣扎。她被挂在了麻绳上,一个人在她后面系好了麻绳,和另一个打了个手势。脚凳立刻被抽走,礼堂寂静无声只有郝笙一个人在挣扎,动作慢慢放缓,她不甘的挣扎。“跑!”她扭曲的脸最后念了这个口型,慢慢停了下来。
“下一个”主持人冷漠的开口,郝笙的尸体被拿下来堆在了一边。
礼堂发出声音,人们急切的交谈又在工作人员架起肖铸仁时宁静。
他的眼罩被摘下,不甘的睁大眼睛,转头狠狠瞪着旁边的人。“我自己来!”他曾经的同事瞟他一眼随意的扔下了他。他硬抬起脸僵硬的走向绞刑架。
同事等不及他,他刚刚挂上绳索,他就一脚踢开了脚凳。“呃”他痛哼出声又闭上嘴,轻微的挣扎后,他垂眼,不屑的闭上眼,离开了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