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就留下了四个人。
郝笙斜眼轻蔑的打量了一下柳明，和其他人有说有笑的伸手擦着她的身侧拿起资料。半米高的文件，她两手就轻松拿起来了。
直到她笑着走离了办公室，郝笙都没看她一眼。
“那是谁啊？”柳明歪了歪头，看着剩下的两个同学。
“郝笙，就是那个天天给你们送饭的”一个人从整理中抬起头来，笑着随意道
“她跟肖监食关系这么好，为什么不让她去搬书？”柳明没有动，认真看着两人。
“人家是老师的小宝贝，课都不用上的能跟我们比？”那人不在意的笑笑，另一人撞撞他的肩膀“唉，少说两句，别让人听见了。”
十分钟的活，三个人磨磨蹭蹭干了三十分钟。两个人聊天，柳明就安安静静的听，临近下课，三个人才收工回去。
她从口袋里拿出字条，下节活动课。她要再去找郝笙聊聊。
算上来，这节课还是张尔柏的。回去后估计又要被罚了。
柳明一个人走在空荡的走廊，临近下课，每路过一个教室咀嚼吞咽的声音混合着呕吐打骂声便会更清晰，柳明挥挥手试图吹散走廊里漂浮着呕吐物的臭味和眼泪的咸腥味，可惜是杯水车薪。
唯一一个教室不同，柳明越靠近，就越惊讶于它的安静。
她逐渐走进，透过外围窗户，张尔柏锋利的眼神扫见了她。
她心脏暂停了一瞬，抬手敲门的手停滞了两秒，敲了敲门。
几秒钟后，有人打开了门。她熟悉的麦糊味如潮水扑鼻而来。
地上麦糊一摊一摊汇成一片。桌子七零八落倒了一地，溅起的麦糊形成长长的水滴痕沾在墙上。除了十个不到的人，其他人都站在教室后面，低着头，灰头土脸的。
而那十个不到的人，坐在椅子上两眼放光机械似的把食物大口大口的送进嘴里，柳明感觉他们甚至没有嚼，比赛似的急切的咽下去好吃下一口。
站在最高处的张尔柏目光睥睨，狠戾。
“你们这群杂种，是工厂给了你们第二次生命，是村庄改变了你们的命运！”
“从今往后，我的房间里只允许出现懂感恩，肯奉献的种子，所有人要是再不服从工厂的规则，就—给—我—等—着”
说完，掐着下课铃声的她“哼。”一声，大跨着步子离开了。
几秒的无声，有人开始窸窸窣窣的动起来，拿出扫把，拖把打扫残局。木材碰撞，鞋底摩擦发出声音夹杂一点点杂音，除外却是死一样的宁静。
下节就是活动课了，趁着下课柳明直接离开了教室。尽管她对教室里发生了什么很好奇，但蹲郝笙才是第一位。
她快步朝技能班的方向走去，因为活动课的铃声没响，走廊里的人还很少，柳明可以清晰的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不对，不仅是她的。
她捏着步子直到楼梯间角落，耳朵贴墙，眯起眼，警觉的听身后的动静。身后急促但轻轻的脚步声正朝这来。
那人很警惕，没有疾跑时的大口呼吸，步子虽快却压住了声音。每走三步就会停一下。
想跟踪她？
柳明眼珠转了转，转身走出两步响声，然后压着步子走到了楼梯上一层。
她蹲着楼梯口上，眼睛密切注视着下面。从身上找出那张写着课程表的字条，捏成球。从下一层楼梯上抛了下去。
球型的纸张沿着台阶一级级往下，发出轻微的响声，引导着来人往下走。
那人的脚步又响了，更快，更紧。
而柳明就蹲在上面一层，皱眉紧紧看着来人。
“啪啪啪啪”他不再躲藏，几乎是冲刺，跑到了楼梯口。
终于，柳明见到了那人的脸。
“刘司时？你怎么在这？”她单挑起眉，慢慢站起来。
刘司时尴尬的转过身，一手不自觉的握住。眼神躲闪“我想来帮忙的，结果转头看见你跑了，我追了几步没拦到准备回去，结果遇到一个回办公室的监食在我回去路上聊天，我就硬着头皮来了。”
柳明听完他的话，慢慢从楼梯上下来。走到下面捡起纸球。
“下次跟我说一声。”她无所谓的道，转过身，大步继续前往技能班。
这个郝笙，一定有个和她利益一致的帮凶。目前看来，最可能是她帮凶的就是供养人了。她给供养人肉，供养人帮她进技能班。天作之合。
问题就是——供养人怎么保她不被工厂发现呢？
她烦躁的甩甩头，技能班就要到了。她伸手拦着刘司时，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活动课技能班还在上课，柳明带着刘司时，小心前进。
她还记得上午两人呱呱呱聊天时就说过，郝笙每天活动课老师都会给她开小灶。她今天就是来蹲“小灶”的。
他们就躲在办公室的墙旁边，无论是教室里还是办公室里出来一个人，都会把他俩看见。
这就体现刘司时的用处了。柳明耳朵贴着办公室的墙，刘司时则负责放哨。一有情况，他们就跑。
柳明是这样盘算的。可等她真到了现场情况就不一样了。
空旷的大理石厅没有一点遮掩，干净的大理石墙面能反应出柳明惊讶的脸，教室里微微的杂声传来，却盖不住办公室死一样的寂静。风吹草动都能引来人。
大理石厅两面透风，连玻璃都没有，甚至任何一个站在对面楼的人仔细看都能看清他们的行为。
真要被发现了，他们就只能跳楼逃跑了。
柳明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她咽了口口水。还是毅然蹲了下来，耳朵贴着墙。
刘司时就更夸张了，他听完任务，脑袋冒汗焦虑的东张西望，手指拧成麻花。他贴进柳明的耳朵，反复确认“姐，咱…咱一定要…要这么干吗？”
柳明认真点点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没办法刘司时一咬牙，一跺脚，站起来就开始把风。他神色凝重过了头，一点点风吹草动都反应极大。
反观柳明，多亏了办公室的安静，她反而听的清楚多了。
“你还有几天毕业？”
“30天，老师”
“办理转班的话手续估计要半个月。你也不想最后关头回去，是吧。”
“老师您这话……”
交流声戛然而止。柳明纳闷的凑近仔细听听，却被刘司时一把拉住。
“人！人！”他狂戳着她的背低声说，步子迈开随时准备跑。
“啪啪啪啪啪”急促的声音由远及近，一个人火急火燎的从教室里冲了出来，面色痛苦，手捂住肚子。
脑子好像断了一根弦，柳明神经反射的立刻扎扎实实蹲了一个标准马步。
刘司时直接蹲下，顺着就趴倒在楼梯上，因为惯性，没出声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等那同学抬头就看见一个面红耳赤的人在老师办公室门口一声不吭的蹲马步。
虽然有些奇怪，但上厕所才是最要紧的。他摇摇头，火急火燎冲进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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