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回来时,刘司时正鬼鬼祟祟的朝楼梯口看去。
“你来了”刘司时先看见了她,激动的跳了一下,感动的欲哭无泪的。
柳明露出疑惑的脸但因不方便说话,指指里面让他进去说。
里面火速和舍友聊成一片的白叁怀,一听见开门的动静,立刻转身,门口出现回来的她,他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你没事”
“郑…么了”她沙哑着嗓子勉强开口。
两人均一愣。“你怎么了?”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
白叁怀看她嘴巴一张一合艰难的想开口,赶紧制止。
“算了,我先说”他把柳明带进屋里,神色严肃许多。
“你走后,我们就和其他人聊天,得知其实每一个人的床垫下都有一本《规范守则》。其中,半夜无理由外出者,外出途中即可就地格杀”他直直看着她,等她的反应。
柳明听完,惊讶的表情定格在脸上,她怔怔的坐下,后怕的感觉让她冷汗冒了一身。
她刚刚岂不是劫后余生了,她心有余悸地往后坐了坐。
“还是麻烦你还是先把布袋做好吧”白叁怀看她状态不对,拉着刘司时提议道。
刘司时点点头,拎起布袋,往里面看了一眼,绿油油黏糊糊的呕吐物混合着血迹,正散发出一股不可明说的气味,他又默默又系上了布袋。
“我去把它洗一下,分解一下。”他说着,不可言状的拎着布袋,离开了笼子。
“那你呢,怎么回事”白叁怀弯着背,关切的询问。
柳明已经吃了止血药,可是喉咙仍十分沙哑,她干脆用笔把刚才的事写出来。
十五分钟后,白叁怀抱着纸恍然大悟。
“真是死里逃生”他看的心也颤颤。
不久刘司时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三个小一点的布袋,由绳子系起来。看见白叁怀手里的纸,轻轻放下布袋,好奇的走过去看“什么?”
接过布袋的柳明则打量着布袋,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上面的收缩绳也能起到受拉的作用。
还挺巧的。她面露惊讶的神色。
伸手把玩布袋的柳明忽然又想起来那份守则。她从床底把守则掏出来,翻看起来。
“聚众闹事者,可由监食进行镇压,手段不限”
“无理由离开指定范围的种子,外出途中即可就地格杀”
“残害种子或监食者,由厂长公开处死。”
她再往后翻了翻,基本上死刑的就是这几个了。
忽然,一阵催命般急促响亮的铃声响起。宿舍里的人的脸色瞬间垮下来,慌慌张张回到床铺上。
再然后,世界黑暗了。
三人纷纷回到自己的床上。
刚刚看完纸的刘司时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心慌的压低了声音说“姐,你没事吧”,可惜回应他的是无尽的黑暗。
“嗒,嗒,嗒……”
“嗒……嗒,嗒”
漆黑的夜晚一切变得静谧。唯有一个人的脚步声在铁笼外格外清晰。
“是不是肖阎王?”“快睡!”
铁笼里的人开始窃窃私语。但很快脚步声散去,铁笼又恢复寂静。
柳明闭上眼睛,带着两天没睡的疲惫进入梦乡。
终于能睡觉了,她不忘感慨一句。
“嗒,嗒,嗒”声音在夜晚中更加清晰,柳明静静听着,脊背发凉,直到后半夜声音才彻底消失。
她昨晚做噩梦了,梦见一个月下杀手要来取她项上人头。
但她逆着月光,柳明没看清她的脸,只听见那声熟悉的“嗒,嗒,嗒”。她坐起身子,缓缓自己混沌的大脑。
“不好了!不好了!”忽然,隔壁班有人急匆匆的跑过来。
“张伦不见了!快了帮忙找找!”来人显出焦急的神色,火急火燎的来又火急火燎的走。
柳明心里咯噔一下,一个宿舍的人几乎都被隔壁宿舍吸引了。
老旧的床板上,被子显示出拖拽的痕迹,她走上前,轻触床板,已经没了温度。地上洁净没有血迹,窗台被打开。
柳明从三楼的窗台往下看去,正下方的草坪被压出了痕迹。她再抬头向上看,只有弯垂的稻谷灯。
她又想起那个种子的话,满月夜,墙中老妪,腐臭味。
四周的人还在四处找着张伦。
“内个…我们还是先去上课吧”一个男生躲着脸,哆哆嗦嗦的开口,“我们去告诉监食就行了吧”
房间里没人吱声,找了这么久没找到,他们也知道张伦恐怕不在这了,只是这么说出来,显得薄情寡义了些。
“嗯,先去上课”柳明认真的道,跟着过去的人流,沉思着,头也不回离开了铁笼。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跟上她的步伐,离开宿舍到了教室。
来到教室,张尔柏和其他五十个人已经到了。她冷着脸,睥睨看着他们。嘴巴张合,就要开口骂人。
“张监食”一个胖胖的女生恭恭敬敬开口“我们有事要说,麻烦您出来一下。”
闻言,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要骂人的姿态收敛了,张尔柏不耐烦的走到外面“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柳明等人因此能顺利进到教室里了,里面正在吃早饭。
柳明瞟了一眼,又是一大碗绿色的麦糊混着野生的果子。估计是昨天剩的,还散发隐隐的酸味。
看都不想看,更别提吃了。
柳明坐下后,没有丝毫犹豫,利落的拿起勺子沾满麦糊,再把麦糊抹到桌上一点。然后,端起碗,全部倒在布袋里。
整个流程行云流水,连旁边的人都没怎么注意,她的饭碗就空了。
刘司时悄悄看着,表面波澜不惊,心里却惊涛骇浪。姐们真是——艺高人胆大,他如此评价。他把袋子放在衣服里,右眼瞟着张尔柏,左眼看着同学,精分似的抓住时机往里面塞饭。
白叁怀就直白多了,他没有柳明的利落,也没有刘司时的谨慎,默默往里面扒拉饭菜。
有种子看见了,他就怀着“帮你的好朋友保个密好吗?”的目光,不好意思又恶劣的笑。
等张尔柏了解完事情进班后,就看见埋头吃饭的众人里,有三个抬起的头。
白叁怀在擦拭使用完的餐具,慢条斯理把他们收拾整齐。柳明也难得悠闲的擦拭起嘴角,但实际上她已经擦了五分钟了。刘司时是演的最像的,他嚼了嚼空气,像吃完最后一口一样咽下去,如释重负的靠在后桌上。
张尔柏挑挑眉,巡查一样,走到柳明桌前,瞥一眼,桌上的污垢,勺上的麦糊。就碗里还有一点点附着。“吃干净”找茬似的,她冷冷的说。
深深看了她一眼的柳明只得拿起勺子,刮了刮碗底的菜糊,看着这恶心巴拉的泛着绿光的东西,她深吸一口气塞进嘴里。
“唔……”柳明脸色怪异,拼命忍住想吐的冲动。
味道不像已知的任何一种食物,却集合了粘腻,恶心,粗糙等种种糟糕的特质。
但可以笃定这玩意绝对是昨天的剩菜混着新菜烧的,又酸又生。她的眼睛变红,表情都用上了力,最终咬牙咽了下去,张尔柏见她咽下去也懒得再说什么,淡淡离开了。
她又转了几圈,看见他们吃的差不多了,留下一句“下一节活动课,时间到你们就自己下去。”就扬长离开了。
教室里瞬间闹哄哄一片,几乎是张尔柏消失的瞬间,柳明就飞一样冲到垃圾桶,她扣扣嗓子眼用力呕吐,却只吐出几口唾沫。
吐的她的大脑发涨,只得回到座位,昨天商量着要一起问江厂长的同学已经集合在她位置旁边。“你没事吧”只有白叁怀注意到她的不适,贴心询问。
“没事…走吧”柳明摇摇头,集合的铃声已经响起,她撑着桌子站起来。在人群的簇拥下缓缓下了楼。